“我們全家人帶着剛出生的露西亞去教堂受洗,可露西亞剛進到教堂裡聖母的雕像就開始流血淚,周圍的信徒也吓壞了,他們要把我們趕出教堂。”
安娜嗫嚅,“可是我們怎麼能被趕出去呢,如果被趕出教堂的話,會被認為是信仰不潔,受到全鎮人唾棄的,神也不會再保佑我們全家了。”
她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徐非弋:“所以?”
安娜:“所以……我們把露西亞一個人放在了教堂外,其餘人都接受了亞伯神父的洗禮,他說神會祝福我們的,隻要我們除掉露西亞。”
孔蔓生心頭一凜,總不會其實露西亞早就死了,自己突然以露西亞的身份出現所以才不受全鎮人的待見吧?
好在安娜接下來的話打消了他的顧慮。
安娜痛苦地回憶着過去,“可我們怎麼能把剛出生的孩子殺死呢,我們不能這麼做,所以我們全家都搬到了鄰鎮上,那裡的人不認識我們,他們不會當露西亞是惡魔之女的。”
孔蔓生:“就是這裡?”
安娜沒有回應,她的臉色忽然變得驚恐起來。
“可是、可是五年前,亞伯神父又出現了,然後‘烏鴉’來抓維克多,爸爸也不見了,整個鎮子也變得奇奇怪怪。”
“亞伯神父說,這都是因為當初我們沒有殺死露西亞的原因。”
“因為你們的心慈手軟,惡魔不會放過你們,他已經跟着你們來到了這個鎮上了。”
身着黑色達拉裡斯長袍的神父冰冷的灰眸半垂着,眼縫中漏出的一點寒芒足以讓安娜全家萬劫不複。
聽完露西亞的過去,孔蔓生沉默了。
原本他以為安娜和伊桑總是針對他是因為察覺到自己并非真正的露西亞,原來還有這麼一層緣故在裡面。
“現在,你讓不讓我們出門?”孔蔓生朝已經失魂落魄的安娜問道。
快樂之家的規則雖然是九點以後不能出門,但如果身為主人的安娜同意他們離開,或許并不會觸犯規則。
“我們現在要去救維克多。”孔蔓生提高了嗓門。
聽到“維克多”原本爛泥一樣的安娜終于有了反應。
“救?你們去哪裡救他?”
孔蔓生:“這不得問你嗎?”
很顯然安娜他們是知道“烏鴉”的事的,伊桑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他似乎有意躲閃孔蔓生的詢問。
但這并沒有躲過孔蔓生眼睛,“伊桑,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伊桑試圖裝傻,但很快就失敗了,因為自己的“妹妹”是真的會動手。
“你最好說實話。”孔蔓生威脅到,從剛才聽完安娜的故事後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伊桑糾結半天,終于說了出來。
“我、我半夜偷跑出去參加篝火晚會的時候,曾經見過馬爾斯鎮長把孩子們帶回自己的辦公室。”
馬爾斯領着一群孩子往大樓走去,那時已經過了12點,與他們這些正在躁動期的青少年不一樣,誰家也不會允許四五歲的孩子還在外面遊蕩玩耍。
可那群孩子乖乖地排着隊跟着馬爾斯去了市政大樓,好像全然聽不見外界的吵鬧。
得到了安娜的允許,孔蔓生和徐非弋終于在夜晚離開了快樂之家。
夜闌人靜,花園在昏暗的月色中顯得破敗了不少,每回他們都隻透過窗戶看過外面,這一次見到實物。
孔蔓生不由得有些疑惑:“我們家的庭院白天也是這麼老舊的嗎?”
他記得明明白天時草坪還是修剪齊整的青翠,但現在卻顯見的有些枯黃。
但他又很快安慰自己,“太黑了,醜一點也正常。”
雖然之前的每一次他都化險為夷,但這顯然不是一個新手友好向的遊戲。
“我以為我是新人,總不會新手村就把我給屠了吧,看來我還是太年輕,不知道世道的險惡。”孔蔓生自嘲。
誰知一向與他插科打诨的徐非弋并沒有接着他的話打趣,反而是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你也覺得這個遊戲有點難?”
“有點難?”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你……”他還沒來得及吐槽徐非弋,話就憋在了口中。
不遠處十好幾個那種先前他們在鏡中看到的怪物似乎聽到了動靜,正齊刷刷往這邊望過來。
“他們好像看得見我們喲。”徐非弋誇張地“哇哦”了一聲。
“這怎麼可能,你不是說不通過鏡子觀察是看不到對方的嗎?”
孔蔓生終于發現了華點,他們想退回房屋内,可轉頭,房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朽蝕。
牆壁上的白漆條條剝落,露出木闆陳舊的底色,合頁斷裂後窗戶半挂在門框上被風一吹吱吱呀呀直作響,牆角苔藓很快就堵住了從屋頂落下的排水口,氣流穿湧而過,排水口發出詭異的“喝喝”聲。
二樓的窗戶邊,伊桑驚恐地望着下面,月光之下他睜大的眼眶中黑眼球格外明顯。
而安娜站在他身邊,被玻璃的反光遮去了面目,可孔蔓生卻無端覺得,她此刻一定是在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