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春生:“那肯定是啊,不然咱們廠也七八年了,怎麼就今年出了這麼大的事呢?”
他又轉向秦乘鯉,這一衆人裡包甜甜眼裡隻有吃的,皇明越喝茶發呆,柳宿莘看着有些嬌弱,倪狻從剛才起一直一言不發,隻有孔蔓生和秦乘鯉會問東問西,而秦乘鯉又年長些,總之在餘春生眼裡看着更為靠譜。
秦乘鯉并不發表意見,“今天也有些晚了,不如明天我們再去廠裡看看。”
餘春生趕緊找了旅社安排衆人住下,因着臨時安排房間緊張,他們六人便兩兩一間緊挨着住在同邊的走廊上。
綠色的牆漆到齊腰高,凹凸不平的暗紅色地闆上一左一右架了兩張單人床,床上被褥潔白但摸着梆硬,闆結的老棉花被攤開了簡直能當蓋子用。兩床之間正對面的桌上擺着一台老電視,旁邊還擱着棗紅底牡丹花紋的開水瓶。
房間對面的走廊盡頭是水房和廁所,老式沖水便池得等到水積到一滿箱子才一起沖盡,因此廁所總是時不時響起一陣水流沖刷過後的動靜,緊接着又是水箱注水的聲音,吵得人難以安眠。
孔蔓生望着天花闆發呆,倪狻取下了眼鏡閉目養神,他睡姿十分規矩,雙手交疊擱在胸前,被子掖到了下巴颏。孔蔓生知道他沒睡,便自顧自說起話來:“你覺得餘春生說的有幾分是真的?”
倪狻沒應聲,過了好一會兒孔蔓生當真以為他睡着了,正準備翻個身背對着他時倪狻突然開口道:“一半真一半假。”
聞言孔蔓生可不困了,“怎麼說?”
“何阿紅和金鳳霞出了事是真的,不過他說之前七八年沒出過事就未必了。”秦乘鯉和餘春生攀談時倪狻借機在棉紡廠周圍轉了轉,老式牌匾下方夾着一張黃色的符紙,看着還很新,應該是最鬧了這麼多怪事後廠子裡的人求來鎮邪用的。
倪狻輕輕撥開牌匾,黃符上方還有一張同樣大小的紙緊貼着牆壁,隻不過風吹日曬的紙張早已看不出顔色,要不是還有個牌匾擋着恐怕早就連個囫囵個兒都沒了。
那也是一張黃符,連上面的符咒都是一樣的,褪色到這個程度怕沒有兩三年是不成的。
孔蔓生:“你是說兩三年前廠子裡就出過問題了?”
倪狻:“那就要看明天餘廠長肯不肯說實話了。”
兩人低聲交談時隔壁房間一直有其他旅客在看電視新聞,走廊裡也來來去去有人打水洗漱,後半夜逐漸清淨下來,倪狻的呼吸也趨于平穩,困倦來襲孔蔓生正要打個哈欠,不想門外卻響起了拍門聲。
“那個,孔先生,倪先生,你們能出來一下嗎?”似乎是包甜甜的聲音,她很急,又不是很急,總之這種急迫中不夾雜着危險的逼近。
孔蔓生倏然立了起來,他本就是合衣而眠,倪狻也聽到了動靜,他摸到眼鏡架上鼻梁,同孔蔓生一起打開了門。
門外果然是包甜甜,門開時她還一退吓了一跳,大概是沒想到孔蔓生會這麼快起來吧。
“怎麼了?”孔蔓生見隻有她一個人,柳宿莘不在。
“你們跟我來,莘姐在開水房。”包甜甜指了指走廊盡頭,順着她的手看過去,柳宿莘果然在水房外等着他們。
“你們過來看。”柳宿莘見孔蔓生來了就往水房裡走去,開水房裡貼裡白瓷磚,兩邊各有一排手擰水龍頭,下面水泥砌的台子還濕哒哒的半幹不幹。供應熱水的時間段是早上六點半到八點半,晚上七點半到九點半,需要熱水的人就會拎着熱水瓶過來打好水提回房間去用。
“這兒。”柳宿莘把人帶到最後一個水龍頭前,擱熱水瓶的台子下幾塊瓷磚有些松動,柳宿莘蹲下身側着探出手摸了摸,摸下一塊兩個巴掌大的瓷磚來。
磚下貼着一張黃黃的東西,上面用紅色筆墨龍飛鳳舞寫着看不懂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