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乘鯉沒睡,包甜甜去叫他的時候他半靠在被褥上閉目養神,倒是皇明越睡得很香,他一閉上眼就失去了意識,包甜甜硬是又拉又拽才把他迷迷糊糊從床上弄了下來。
開水房裡的黃符不止一張,秦乘鯉拿着黃符扶住頭暈目眩的柳宿莘去找接待員要說法。“這位同志,我愛人住進你們旅社就開始犯暈,尤其是喝了水房裡的熱水暈得更厲害了。我們在水房裡發現了這個,你們旅社該不會是搞什麼封建迷信吧?”
接待吓得一愣,她是沒想到秦乘鯉敢直接拿着黃符來找他們對峙的,支支吾吾半天後前台才道:“沒有的事,您這是哪兒的話……”她還沒說完就被秦乘鯉拍在桌上的手唬得一哆嗦。
“我要投訴!”秦乘鯉粗聲粗氣态度蠻橫,接待小姑娘都快哭出聲了,她連忙找來了老闆,老闆胡勝利是個機靈人,見秦乘鯉要動真格,趕緊上前陪不是。
“哎呀同志你看,這哪裡是什麼封建迷信,這就是我們家鄉一種祈福的貼紙,我個外地人在這裡辦個民營旅社不容易,這不還是希望生意興隆嘛。”胡勝利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臉,這要是傳揚出去他這家金河旅社怕是再也不能在蘆花口立足了。
可秦乘鯉并不買賬,“哼,你膽敢搞這些歪門邪道,别人還敢上門嗎?”柳宿莘也配合地“哎喲”一聲直直往台桌上倒去,臉色白得跟粉牆似的,呼吸戛然而止。
不一會兒兩溜鼻血從柳宿莘鼻下淌出,這可吓壞了胡勝利,他語無倫次急了起來:“這這這,薛神婆也沒說這符能讓人暈倒啊,不是隻管鎮邪祟的……”
話一出口他心知不好,秦乘鯉卻已經逼身上前,“鎮什麼東西?”胡勝利還想糊弄,孔蔓生倪狻和哈欠連天的皇明越一齊圍了過來,“老闆你最好說實話,不然我們幾個絕對不會放過你。”
接待員認出了他們仨是個柳宿莘一起來的,如今柳宿莘這個樣子了她的同伴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她扯了扯老闆的袖子打着眼色,胡勝利臉上的橫肉往顴骨一聳一聳地擠動,終究是瑟縮着癱坐到了木沙發上。
“符是八裡巷的薛神婆給的,咱們金河旅社之前出過‘殃’,後、後來鬧了些怪事,這才找的薛神婆。”胡勝利一臉頹喪地捂住眼睛,仿佛之前的經曆他半點不願意回憶。
孔蔓生:“出殃?”
倪狻:“一種民俗說法,人死後類似于柴火燒盡的煙氣是為‘殃’,人遇上人倒黴草木遇上草木枯萎,誰碰上誰就遭了‘殃’。”
“那旅客是在咱們旅社得了急症沒的,那家人請的神漢算了出殃的日子和地點就在咱金河旅社,不得已才……”胡勝利心驚膽戰,“可後來遇到了一些怪事兒,薛神婆說是‘殃’沒出幹淨。”
想到這裡胡勝利悔恨不已,因為“出殃”的人家要挂上白幡白燈籠防止其他人碰上“殃”,但金河旅社畢竟是家民營旅社,要是挂了白幡那以後誰還敢來,因此胡勝利就自作主張把神漢給的東西全摘了,讓那家人悄悄兒的把事兒給辦了。
薛神婆來旅社裡轉了好大一圈,“你們這裡被‘殃’氣纏住了。”隻一句話就把胡勝利吓了個腿軟,“那怎麼辦?”他央求薛神婆,對方也很是無奈,給了他一沓黃符。
“你把這些符貼在那人最後離去的地方,過不多久‘殃氣’自然會散去。”胡勝利千恩萬謝要給她捐香油錢,薛神婆卻什麼都沒要。
薛神婆走後金河旅社的怪事也确實消停了,要不是秦乘鯉把黃符翻了出來,胡勝利差點忘了還有這件事。
“那個在你們旅社沒了的旅客叫什麼?”孔蔓生問。
胡勝利想了想,當時旅客走得急他也吃驚不小,隻記得她名字裡有個“花”字,好像是外地來探親的。
金河旅社鬧了邪用的也是這種黃符,那麼寶華棉紡廠幾年前貼黃符恐怕也是作同樣用的,而且,符都是那個薛神婆給的。
等到天蒙蒙亮幾人就離開旅社按照胡勝利給的地址去找八裡巷,薛神婆在蘆花口的名聲不小,找她并不難。
一路上早點攤擺滿了馬路兩邊,包甜甜眼睛裡閃着别樣動人的光彩,“哇,白糖餅。還有豆腐花。”街拐角一個老漢正把磨碎的闆栗泥拌進米粉,又填裝進大小一緻的木制的模具放在氣鍋上蒸,不一會兒闆栗香甜的味道就像小勾子一樣鑽入了行人的鼻孔。老漢把蒸好的球形米糕往糖漿裡一裹一提,拉絲的糖稀把米糕包得恰到好處,酥脆的外殼裡是軟糯的栗子米糕,饞得包甜甜路都走不動了。
“啊,是我童年的回憶!”包甜甜萬萬沒想到她兒時最愛的栗子糖竟然也會出現在這裡。
“買買買,看把孩子給餓得。”柳宿莘忍俊不禁,掏錢買了一包栗子糖糕,包甜甜一把抱住柳宿莘:“莘姐最好了,莘姐萬歲。”
得了栗子糖包甜甜也不哼唧了,腿腳也有勁兒了,皇明越大概是終于醒過神來,看着興奮不已的包甜甜,他走了過來。
“這是啥?”
“栗子糖,你以前沒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