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着石龛又走了好幾圈,确認沒有其他線索後孔蔓生決定先回大宅。來的時候他可以潇灑地跳下二樓翻欄杆出去,回去的時候就沒那麼容易爬上二樓了。才剛進到院子裡,原本一片漆黑的大宅忽然亮起了所有的燈。
正門洞開,姚清岩居高臨下站在門口,他面相中正寬口闊額,哪怕不發怒時也自有一股威嚴,但此時此刻姚清岩臉上淨是嫌惡和冷漠,卻還要裝出一副識大體的樣子:“這麼晚了三弟妹出去幹什麼?”
“睡不着,重回姚家大宅我心情激動夙夜難寐,畢竟當初誰不知道我可是不光彩地被趕出去的呢。”姚家人擺明了不歡迎孔蔓生,尤其是經過了昨天遺囑公布之後,這種不喜歡已經上升到了純純的敵意。他也并不僞裝對于對方的厭惡,一手陰陽怪氣使得姚清岩臉上青一片紅一片。
回到客廳孔蔓生才發現原來除了姚家大哥,另外五個兄弟姊妹也都沒睡,他們各懷心事坐在沙發上,見孔蔓生回來表情又變得精彩起來。姚明苑剛想罵他,孔蔓生卻先行開口:“二姐,我叫你一聲二姐你還真當自己是一盤菜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冤枉我殺害自己的丈夫好把我趕出去,你是有什麼陰暗的心裡企圖啊?”
羅婷就提了那麼一嘴,正好讓孔蔓生借題發揮。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暴躁,也許是在《吉蔔賽馬戲團》中憋着的一口氣一直沒機會發吧,孔蔓生心想。别怪我,要怪就怪某個說一套做一套的老六,是他惹我生氣的,算你們倒黴。
遠在其他線索任務中的徐非弋:阿嚏!
姚夙恒姚夙宇兩兄弟見二姐受了委屈,趕緊站出來維護姐姐,結果被孔蔓生一頓輸出:“你們倆閉嘴,成年人還天天黏在一起,雙胞胎又怎麼樣,又不是連體嬰,将來結婚了也一起洞房嗎?一天到晚姐姐、姐姐的,還沒斷奶啊,沒斷奶就滾回去吸奶瓶去。”
姚芷君剛想說什麼,被孔蔓生一橫:“你也有話說?”
姚芷君乖巧地坐了回去:“沒有沒有。”
“呼——”孔蔓生長出一口氣,這口惡氣是為陳令儀出的,她被趕出去前沒少受這群人的欺負,如果不是他在自己住的房間中找到了陳令儀留下的厚厚一沓病例,他還不知道這位“三少奶奶”到底遭遇了什麼不公呢。
這場鬧劇中隻有一人充耳不聞,姚苒詩起身拍拍手:“我看大家既然都沒有睡意,不如吃早餐吧。”
姚芷君嘟着嘴撒嬌:“四姐,現在才淩晨四點啊,會不會太早了?”
“哦,”姚苒詩笑笑,“那就吃點宵夜吧。”
姚芷君:“……”我是那個意思嗎?
在姚苒詩的安排下,精緻的菜品被裝在銀色的餐盤中一道道推了上來,不知為什麼,孔蔓生總覺得這座大宅沒有一點人氣,哪怕是現在他們都坐在裝飾華麗的餐桌前一起用餐。傭人們将餐盤放在每人面前後就退了下去,整個餐廳中隻有他們七人。
姚苒詩對着上座遙遙舉杯:“敬爸爸。”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隻有孔蔓生冷眼旁觀他們對着空氣表演父慈子孝。
随後衆人揭開蓋子,精緻的點心配着鮮花呈現在姚家子女面前,衆人齊齊動勺,但剛吞了一口姚明苑的臉色就變得古怪起來,仿佛她嘴裡的不是細膩的蛋糕而是什麼讓她想要嘔吐的東西。
“嘔……”姚明苑沒忍住當場吐了出來,被唾液泡軟的蛋糕糊成一團堆在盤子上,任誰看一眼都要食欲全無。
“這蛋糕怎麼是酸的?”姚明苑不滿地嚷嚷,姚芷君坐在她旁邊,突然也驚了一下:“二姐,你的蛋糕!”
姚明苑低頭,剛才被她吐出來的蛋糕糊驟然動了一下,她以為自己眼花,随後蛋糕真的開始不斷蠕動。姚明苑打着顫用叉子撥弄開蛋糕,眼前的景象讓她頭皮發麻——蛋糕中布滿了正在不斷探頭的白蛆,密密麻麻疊在一起蛀空了柔軟的蛋糕胚。
兩聲尖叫同時響起,姚清岩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退得太快連椅子都帶倒了,姚苒詩還能面前維持面上的平靜:“李阿姨?李阿姨?”但無人回應她。整個大宅中空蕩蕩的,好像再沒了其他活人的痕迹。
孔蔓生推開廚房的門,成群的蒼蠅黑雲一樣噴了出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閃了開,恐怕就要被數以萬計的蒼蠅啪啪打臉了。但跟在他身後的姚清岩就沒這麼好運氣了,他被孔蔓生擋了視線,等蒼蠅飛到他面前時已經晚了。
“走開!走開!”這個一貫得體的男人終于破了防,滋哇亂叫揮舞着手臂試圖趕開這些肉肉的飛蟲。可惜蒼蠅太多,很快它們就占據了大宅的每一個角落。
姚夙恒和姚夙宇呆呆地看着哥哥姐姐,他們倆剛才把蛋糕吞了下去。現在被成群的蒼蠅一激,也嘔吐了起來。
“沒有人。”孔蔓生對着驚魂未定的姚家兄妹們說,屋内的傭人一夕之間全部消失,仿佛不曾存在過一樣。姚明苑吐完就想往外跑,可剛拉開大門就定住了。原本月明星稀的天空中不知幾時擠滿了厚厚的雲層,并且雲層中有什麼巨大的黑影在閃動,接着就落下了鵝毛大雪。
孔蔓生看着灰蒙蒙遮天蔽日的烏雲和飄落的大顆雪片,這下真成了某靜嶺了。
通了好幾個小時的風蒼蠅終于散盡,哪怕屋外已經開始飄大雪這些蠅蟲也不願意留在姚家大宅内,它們好像是在逃離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