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非弋!”通訊器中傳來孔蔓生聲嘶力竭的叫喊。
那是自毀開關,地下避難所有,這些被廢棄的曾經用于工業建設的倉房,亦有。
“告訴另一個徐非弋這裡都發生了什麼,他會明白的。”
徐非弋和西澤爾并肩而立,沉重的鐵門緩緩合攏,兩個人屹立在門前阻擋前來追捕軍人的身影淹沒在黑暗之中。
陳舊的飛艇發出老年人咳嗽般粗重的轟鳴,像離弦的箭沖向天空。
“呼叫塔台,有不明飛行物正在接近上空。”防空警報幾乎是同時拉響,莊毅黑着臉:“把它擊落!”
野獸嘶吼般的炮聲從身後響起,孔蔓生趕緊将操縱杆推到底一個直立調轉90°向上飛去。
炮彈不會拐彎徑直撞向了屏障,屏障輕輕一抖,随後炮彈啞劇般炸開,孔蔓生甚至來不及聽見響,就見屏障活了似的将撞到自己身上的東西完全粉碎成煙。
又是一枚炮彈,但這次不是直接沖着擊落他來的,而是一枚甩都甩不掉的追蹤彈。
另一邊的地面上,一座由巨大的聚焦磁透鏡、線圈加速器組成的炮樓從地下緩緩升起,正在蓄能的質子束炮口隐隐發出危險的閃光。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多年來面對危險的直覺告訴孔蔓生,這玩意兒隻要他沾上了一定會死得非常痛快。
孔蔓生全身冷汗,追蹤彈窮追不舍,隻要被鎖定他會被立即被打下來。
陸基炮可不同于莊毅擡出來的小玩意兒,飛艇尾部的C.N力場屏障體量根本不足以與之抗衡。
加速度讓整個飛艇外側開始過熱,隻要再持續半分鐘摩擦産生的熱量就會破壞飛艇外殼,但孔蔓生管不了這麼多了,他心一橫,朝着還沒有開啟通道的力場直直沖了上去。
“他這是瘋了嗎?”
塔台上的人看着一團火球一樣的東西朝着C.N力場屏障撞了上去,别說是一艘飛艇了,就是一隻蚊子不甚撞上下場也可想而知。
十米——
五米——
三米——
追蹤彈逐步靠近,隻要被它貼上,地面上那個大家夥的炮口就會立馬發出湮滅一切的光線。
過熱的外殼已經開始出現融化的迹象,飛艇内溫度驟然升高,語音警報同時響起。
汗水順着眉骨流進了孔蔓生的眼眶中,C.N立場就在前方,他閉了閉眼,緊接着,孔蔓生睜開雙眸,瞳孔中閃耀着灼熱的光。
動力關閉的瞬間,飛艇尾部的力場屏障同時展開,懸于天空之上的C.N力場像是呼應似的突然朝着飛艇流動過來。
追蹤彈在貼上飛艇的刹那被力場包裹了進去,還不及向地面反饋信号就被完全吞沒。
塔台之上,指揮人員看着孔蔓生的信号點消失在顯示器中,他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徹底失去了蹤迹。
深空的寂靜與清冷很快中和了過熱的空氣,飛艇内早已涼了下來。
再回首望向懸挂于奎拉斯之上的太空基地,它孤零零的立在夜空之中,仿佛是一座孤獨的島嶼。
“他不會死的。”孔蔓生再一次告訴自己。
一定如徐非弋所說,他是從另外的地方來的,那裡的徐非弋才是他所熟知的那個徐非弋,是和他一起進入遊戲的徐非弋。
深空之中群星閃耀,可此刻孔蔓生卻無法觸及他們的溫度,他一遍遍地重複着“徐非弋一定是正确”的這句話,就像是在給自己打上一針針強心劑。
黑夜的孤獨像一把溫柔的刀,它從四面八方割來。
孔蔓生不知道自己在深空中已經漂流了多久,也許幾天,也許一個月。
誰也沒有真的承諾會有另外一個世界,他隻是笃信徐非弋的判斷。
孔蔓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的奎拉斯的,萬一其實這個副本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星球呢?
“不會的。”
孔蔓生又一次否認了自己内心裡已經開始瘋狂滋生的念頭。
他回不去了,即使隻有一個奎拉斯,他也回不去了,能源已經存量低區域報警了好幾次,如果徐非弋、倪狻、祝妮菲他們真的都在那個星球上,他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孔蔓生打起精神,身後的奎拉斯和太空基地早已不見了身影,那些美麗的星雲像仙女衣袂飄飄,正輕柔的撫摸過殘舊不已的機身。
“黃晶星雲是在哪個方向?”
他記得西澤爾曾提到過奎拉斯的能源是從黃晶星雲中采集的,飛艇上還有些壓縮食品可以支撐一陣子,現在,補充能源最為要緊。
可茫茫夜空,哪裡有黃晶星雲的蹤迹?
“我記得它明明就在這個方向上。”
孔蔓生喃喃自語,卻渾然不覺,身後的黑暗之中開始有星星點點的淡黃色亮光聚集,宛如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