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哥,我……”徐非弋還沒說完,一隻拳頭就揮到了他臉上,他沒有躲。
孔蔓生停住腳步,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西澤爾覺醒為王後就應該已經能感知到哪些才是他真正的族人了,自然也明白他這個半吊子“古代種”不過是那加做了些小小的手腳罷了。
事實上早在莊毅最後決定炸毀氣體輸送管道時,孔蔓生就已經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血液又變成了跟“肉人”一樣的鮮紅色,隻是比普通的更暗一點。
如果說呼吸液對西澤爾和他的族人來說都是劇毒,那麼最後他拼命放出來的那一點足以救命的氣體又會是為了救誰呢?
“這是你早就已經設想好的結局嗎?”孔蔓生問。
徐非弋靜住,他不知道怎麼回答,沒有算計嗎,說不上,但要說他故意為之更談不上,陰差陽錯往往就在于那個“差錯”。
他沒料到孔蔓生會毫不猶豫就選擇自己,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各種意外,他準備了很多套方案,但好笑的是,任何一種預設的套路,都沒有孔蔓生铿锵有力地念出他的名字時來的震撼和動人心弦。
孔蔓生笑了,笑得像是在嘲諷自己:“徐非弋啊徐非弋,明明知道你會把我的行動都設計進你的計劃裡,西澤爾問我的時候,我還是在心底裡堅定不移地選擇了你。”
做出這個決定,他甚至沒有半分遲疑。
他像一個耐心的獵人在等對方的解釋,但徐非弋偏偏啞巴了一樣,兩人竟然都僵持着沒有開口。
終于,是孔蔓生先松開了緊繃的肩膀。
心髒漲得頓痛,這場已知結局的遊戲裡,最讓孔蔓生難過的是,他覺得他已經不像自己了,為什麼徐非弋被擺放在選擇的天平上時,他仿佛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走吧,離開這個遊戲,我們勝利了。”說完孔蔓生隻感覺到說不出的疲憊,這場曠日持久的鬧劇,終于要收場了。
他用力地搖了搖頭,像是要甩掉這些讓他難以言說的情緒,把它們全都留在這個糟糕的副本裡。
或許用了幾分鐘,也或許更快,等再度揚起面龐,孔蔓生已經換上了一副堅毅的神色。
就跟徐非弋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執著而堅定。
可徐非弋卻忽然有點慌張了,他看着孔蔓生微笑,不知為何,冥冥之中他感覺到,有些十分重要的東西正在逐漸離他而去。
“如果那時候……”出口到大廳還有一段距離,他們并肩而行。
一路沉默,徐非弋終于正色:“留下的人不是西澤爾而是另外一名玩家的話,你會怎麼辦?”
他不是真的要考驗孔蔓生絕境逆轉的本領,隻是徒勞地想抓住點什麼,譬如那些可以證明孔蔓生心意的東西。
“什麼?”孔蔓生罕見的狐疑起來,他似乎也在認真思考,如果真的是另外一名玩家而不是NPC,他是不是還能這麼堅定。
“可能,還會是你吧。”良久,孔蔓生做出了回答。
“為什麼?”
“因為選擇你利遠遠大于弊。”孔蔓生回答得十分坦然,如果得救的是徐非弋,說不定他有辦法再回頭救他們兩人。
是的,兩人,孔蔓生會選擇和另外一個被留下的同伴一起,自救也好,等待救援也罷,他不會再放棄對方第二次。
徐非弋一怔,“這句話聽着耳熟,是不是我以前也……”
“不,不是。”孔蔓生解釋,“我說這句話并沒有要故意刺你的意思,而是真的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回頭想想,孔蔓生真的很慶幸西澤爾隻是一個NPC,那瞬間的毅然決然至少讓他沒有那麼重的心理負擔。
孔蔓生是一個執着的人,但唯獨在感情上他并不執着,如果推不開這扇心門,那就算了吧。
“哈。”他自嘲的一笑,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是……這樣嗎?”徐非弋的情緒聽上去沒有什麼起伏,但很快他又揚起了那張熟悉的茶香四溢的笑臉。
“很好很好,小孔哥你已經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了。”
他持續微笑,但好像是第一次真正發覺,一條路上的兩個人終于是開始漸行漸遠。
……
“小冉,這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倪狻靜靜環顧四周,周圍說不上黑,但也密不透光,卻呈現出一種虛無的深灰色。
“不知道,”冉凡兒搖搖頭,“我從來沒來過這裡。”
她并未說謊,身為老玩家的齊滿一樣也不知道這是哪裡,可能是某個獨立的時空,但也有可能他們其實并沒有通關,而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