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透過破舊的窗棂,灑在李中科那張寫滿疲憊與焦慮的臉上,他昨夜又是一夜未眠,滿心都被這幾日如瘟疫般蔓延的壞名聲所占據。
街頭巷尾的議論聲仿佛魔咒,無論他走到哪兒,都能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指指點點。
茶館裡,幾個好事的閑漢磕着瓜子,看到他進門,立馬擠眉弄眼,交頭接耳地低語:
“瞧瞧,這不是那假仗義的李中科嗎?平日裡裝得人模人樣,關鍵時刻原形畢露,啧啧啧。”
集市上,賣菜的阿婆們也停下手中的活計,目光像鈎子一樣盯在他身上,小聲嘀咕:
“聽說他為了點面子,讓自家媳婦去讨債,結果被人戳穿,這下可好,名聲掃地咯。”
李中科緊攥着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的雙眼布滿血絲,仿佛一頭被困住的猛獸,滿心的憋屈卻又無處發洩。
他深知,在這流言蜚語如刀的世道裡,名聲一旦壞了,就如同瓷器有了裂痕,再難修複,更何況,他心心念念的仕途如今也被這糟糕的名聲死死牽絆。
他心裡清楚,想要官複原職,重新在官場站穩腳跟,必須得先把自己這千瘡百孔的名聲挽救回來,而當務之急,就是讓柳如煙關掉那惹是生非的酒館。
主意既定,李中科咬了咬牙,像是奔赴戰場一般,大步流星地朝家走去。
剛踏入家門,就看見柳如煙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正不緊不慢地整理着賬本,她身姿婀娜,面容沉靜,仿佛外界的紛擾都與她無關。
李中科見狀,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他幾步跨到柳如煙面前,揚起的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似乎是想揪住她的衣領,卻又在最後一刻忍住,隻是用手指着她,聲嘶力竭地吼道:
“柳如煙,你看看你幹的好事!這幾日,我走到哪兒都被人笑話,我的名聲都被你敗壞光了!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必須把酒館關掉,不能再讓它給我惹麻煩!”
柳如煙仿若未聞,依舊不慌不忙地翻着賬本,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紙面,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直到李中科吼完,她才慢悠悠地擡起頭,目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童。
她朱唇輕啟,語氣輕飄飄的,帶着幾分嘲諷:“夫君,你這是怎麼了?在外頭受了氣,回來找我撒野?既然你這麼說了,關掉酒館倒也無妨。”
李中科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答應了,一時間竟愣在原地,他原以為柳如煙會拼死抵抗,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此刻卻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勁使不出。
正在他發愣之際,一直在裡屋偷聽的李柔沖了出來,她平日裡總是跟在李中科身後,對柳如煙百般刁難,可此刻,關乎家族生計,她也顧不上和柳如煙的嫌隙了。
她幾步跑到兩人中間,雙手叉腰,瞪着李中科,大聲嚷道:“哥,你瘋了嗎?這酒館可是咱們李家的命根子,要是關了,咱們一家人喝西北風啊!
你為了自己的名聲,就要犧牲大家的利益,你怎麼這麼自私!”
李中科被妹妹這突如其來的指責氣得臉色鐵青,他瞪大了眼睛,怒視着李柔,額頭上的青筋跳動得更加劇烈:
“柔兒,你懂什麼!你沒見我這幾日都被人羞辱成什麼樣了?再這麼下去,我還不如死了算了!這酒館不關,我的名聲就沒法挽回,我還怎麼官複原職!”
李柔氣得眼眶泛紅,跺了跺腳,指着李中科的鼻子數落道:“你就知道顧着你自己的面子,當初要不是嫂子在酒館裡辛苦操持,咱們家能有現在的好日子過?你倒好,為了點破事兒,就要把酒館關了,你對得起嫂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