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柳如煙帶着貼身丫鬟小桃躲在院外的一處雜物間。
雜物間狹小昏暗,彌漫着一股陳舊的氣息。柳如煙坐在一個破舊的箱子上,手指無意識地繞着衣角,眼神卻透着幾分堅定。小桃在一旁憤憤不平:
“夫人,您瞧那李家兄妹,往日對您那般刻薄,如今倒好,還想讓您去伺候,真當您是軟柿子呢!”
柳如煙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我自是不會如他們的願,上輩子我病卧在床,他們可曾真心照拂過?不過是扔些銀子了事,仿佛打發叫花子一般。如今輪到他們,我不落井下石已是仁至義盡。”
屋内,李中科等了許久不見李柔回來,心中愈發煩悶,大聲呼喊:“柔兒!柔兒!人都去哪兒了,我這口渴得厲害,想喝口茶都沒人管!”
喊了半天,無人應答,他氣得捶床大罵:“這一個個的,都反了天了!”掙紮着想要起身倒水,卻不小心扯到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哎呦,我的親娘哎!”
李柔在院子裡聽到動靜,終究還是心軟了。她擦幹眼淚,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走進房間。
見兄長疼得龇牙咧嘴,無奈地歎了口氣:“哥哥,您安分些吧,何苦折騰自己。”說着,倒了一杯茶,遞到李中科嘴邊。
李中科大口喝着茶,喘着粗氣:“柔兒,你莫怪哥哥,我這心裡實在憋屈得慌。”李柔微微搖頭:“罷了,您好好養傷,莫要再動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兄妹倆的争吵卻從未停歇。
一次,李中科想要沐浴,非說身上髒得難受,一刻都等不了。李柔忙前忙後,指揮着婆子燒水、搬浴桶。
待一切準備妥當,李中科又挑剔水溫不合适:“這水怎麼這麼燙?想燙死我啊!”
李柔伸手試了試水溫,皺眉道:“哥哥,這水溫正合适,您再試試。”
李中科卻不依不饒:“我說燙就是燙,快去加些涼水!”
李柔心中委屈,卻又不願再與他争執,轉身去舀涼水。
待調好水溫,李中科還不滿意。
李柔終于忍不住,将毛巾狠狠一扔:“哥哥,您到底要我怎樣?我已經盡力而為,您卻處處刁難,我也是人,我也會累!”說罷,掩面跑出房間。
李中科愣在原地,看着妹妹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絲愧疚。
但多年養成的驕縱脾氣,讓他拉不下臉去道歉。他獨自在浴桶中,想着往昔的風光無限,再看看如今的狼狽模樣,不禁悲從中來,眼眶濕潤。
而柳如煙和小桃在院外,偶爾聽聞屋内的争吵聲,相視一眼,眼中盡是無奈與漠然。
随着日子愈發艱難,家中的積蓄所剩無幾,能變賣的物件也都變賣得差不多了。李柔看着空蕩蕩的庫房,心中滿是絕望。
她找到李中科,猶豫許久,開口道:“哥哥,咱們如今的處境,您也知曉。家中銀錢不多了,往後這吃食,怕是得儉省着些。”
李中科瞪大雙眼:“什麼?還要我吃苦?我這傷病未愈,正需要好好補補,怎麼能吃得差了!”李柔苦笑:“哥哥,若再這般揮霍,咱們怕是連西北風都沒得喝。”
兩人正争執不下,柳如煙走進院子,聽到他們的談話。她從懷中掏出幾枚銅闆,放在桌上:“夫君、小姐,這是我這幾日做工攢下的,雖不多,也能應應急。”
李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即低下頭,輕聲道:“多謝嫂子。”
李中科則冷哼一聲:“哼,算你還有點良心。”
柳如煙并未理會他的态度,隻是淡淡說道:“咱們如今同在一條船上,互相幫扶着,總好過各自飄零。隻是日後,還望夫君、柔小姐能體諒我的難處。”說罷,轉身離去。
李柔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曾經,她視柳如煙為眼中釘,肉中刺,覺得她是低賤的庶女,辱沒了李家門風。
如今,在這落魄之際,反倒是柳如煙能幫襯一二,實在是世事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