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眶深陷,眼眸中血絲密布,本就孱弱的身子在病痛折磨下顯得更加虛弱不堪。但這股思念的力量太過強大,竟驅使他緩緩撐起上身,靠在床頭。
剛一動彈,腿上的傷處便如被利刃劃過般劇痛,他忍不住“嘶”了一聲,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雙手緊緊攥住被子,指節泛白,他咬着牙,強忍着疼痛,一點一點調整姿勢。好一會兒,才稍稍穩住身子,喘着粗氣,眼神卻愈發堅定。
他轉頭看向床邊那張破舊的書桌,平日裡觸手可及的距離,此刻卻似隔着萬水千山。
李中科深吸一口氣,雙手撐在床沿,試圖挪動身體。每移動一寸,都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打濕了被褥。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終于蹭到了書桌旁。顫抖的手伸向筆筒,卻不小心碰倒了它,筆筒“哐當”一聲滾落地上,毛筆散落一地。
他心急如焚,顧不上許多,彎腰伸手去撿,卻因動作幅度過大,牽扯到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昏厥過去。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他捂着胸口,喘不過氣。許久,咳嗽才漸漸平息,他的臉色愈發慘白如紙。可即便如此,眼中的執着依舊未減。
好不容易撿起一支筆,又在抽屜裡翻找出一張泛黃的宣紙,他将紙平鋪在桌上,手卻抖得厲害,幾次落筆都在紙上暈開墨漬。
“依依,這些日子我過得苦不堪言,傷病纏身,身邊人也都……咳咳……”他邊寫邊低聲訴說,像是柳依依就坐在對面靜靜聆聽。
每寫一個字,都傾注了他全部的思念與深情。“可隻要想到你,我就覺得還有希望,還有力量撐下去。你知道嗎?我每天都在盼着再見你一面,聽你溫柔地喚我一聲……”
寫到動情處,他的眼眶濕潤了,淚水滴落在紙上,暈染了墨迹。
他全然不顧,繼續奮筆疾書:“我相信你不會忘了我,不會嫌棄如今落魄的我。你對我的愛,是我在這黑暗世間唯一的慰藉。等我病好了,一定想盡辦法去找你,帶你遠走高飛,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窗外,寒風呼嘯,吹得窗棂“咯吱”作響,似是在為他這凄涼的境遇嗚咽。
屋内,李中科渾然不覺,沉浸在對柳依依的思念與憧憬之中。他的手越寫越慢,體力漸漸不支,字迹也愈發潦草。
但他仍咬牙堅持,仿佛這封情書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依依,此刻千言萬語也道不盡我對你的思念。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寫到最後,他的手無力地垂落,筆從指尖滑落,掉在紙上,濺起一片墨花。
他靠在椅背上,雙眼緊閉,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氣。
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落在那封未完成的情書上,嘴角勾起一抹虛弱卻又堅定的微笑。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紙折好,放入信封,又在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寫下“柳依依親啟”幾個字。
做完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場重大的儀式,疲憊不堪卻又心滿意足。
他知道,這封信承載着他所有的希望與愛,無論如何,都要送到柳依依手中。哪怕前路荊棘密布,隻要心中有這份信念,他就能咬牙撐下去,等待着與愛人重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