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瞳孔像藏着寒劍的一汪深水,透徹、深不可測,更有一種令人膽顫的威懾鋒芒。
“你們在東海鬧事殺人,已經觸犯天怒,隻不過,我諸骁今日殺你們,并非為了替天行道,隻是唾棄爾等的行徑罷了。”
“你....你是狼王?”聽聞諸骁這番話,河妖們雙眼大亮,連忙詢問道。
看着他們驚愕的表情,諸骁揚眉回應:
“冤有頭債有主,到了黃泉路上,也别忘了本座的大名。”
說罷,他身後迸發出強大嗜血的妖氣,瞬間籠罩了方圓數百丈的範圍,又幻化成無數的黑刃,向河妖們刺了過去。
“不——!狼王!狼王手下留情!我們兄弟還、還有話要說!”
就在這一瞬,巨河妖陡然爆發出一聲尖叫,倉惶的哀求道:“狼王饒命!您難道不想知道我們身上的屍毒從何而來嗎——?!”
當他喊出這句話時,隔空刺來的黑刃忽然懸在他眼前。
“你說什麼,你們知道屍毒的來源?”諸骁的面容突然一變。
“是,您留我們一條命....”盯着離自己僅有一寸的黑刃,巨河妖驚恐的說道:“才,才有機會找到,屍毒的來源,不是嗎?”
諸骁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似是在思索他的話是真是假。
“狼王,天地可鑒,我們兄弟以前不是這樣的!都是屍毒,是屍毒把我們變成了這副模樣....”
看到他隐隐動搖的神态,河妖們乘勝追擊,紛紛抱着頭顱在地上打滾求饒。
看着他們痛苦不堪的樣子,諸骁猛然想起了被釋淵帶到天庭的那隻貉妖。
貉妖雖然好鬥兇狠,可遇到比它強勁的對手也會認慫,但那隻貉妖卻像被操控了一樣,隻剩一口氣還要拼命抵抗,當真是古怪。
一時間,諸骁的神思停滞,不知該怎麼處置這些讨饒的河妖們。
與此同時,一個修長清貴的身影站在青翠的林蔭間,正不動聲色地望着這一幕。
“陛下,小狼好厲害好棒,我就說啦,不要您擔心嘛,嘻....”
此時,有束轉動的光暈跳到人影的肩上,笑着誇贊道。
聽着小燈靈活潑的聲音,肅長琴的表情卻并不輕松,尤其用靈力感知到一股陰險的殺氣後,他赤金色的雙眸微震,如冷燈疏雨,寒徹了整片山林。
“它們是騙他的....”見諸骁緩緩收回手,肅長琴不滿的皺眉道。
了了在他肩頭滾了兩圈,不解的發問:“陛下怎麼知道?”
“妖的話豈能當真?”肅長琴哼笑一聲,眼底凝着鄙夷的冷意。
了了聽得一呆,有點委屈道:“可是....陛下,了了也是妖怪變的....”
聽到它軟糯吧唧的聲音,肅長琴呆愣片刻,接着用霸道的口吻道:
“你不是妖,你是朕的燈靈,隻要你待在朕身邊,你就不是妖,誰敢說你是妖,朕殺了他....!”
“嗚嗚,陛下别發火,了了害怕!”感受到他身上如火般炙熱的氣焰,小燈靈連忙躲到他肩膀後面,眨眨眼,不安的勸道。
肅長琴抿起唇,無聲地摸了摸它的頭。
“狼王,求您就饒了....饒了我們幾個兄弟!”
另一邊,看見諸骁已經開始松動,心懷不軌的河妖們立刻跪在地上,向他搓手哀求:“自從....自從妖界被天庭圍剿屠殺,兄弟們....是,死的死、傷的傷,我們,我們是被逼無奈,才會在村子裡殺人吃人呀....!”
“狼王,敢問您妖界的兄弟,都有的吃,有的穿嗎?”
其中一隻河妖往前跪了幾步,用窘迫的語氣問道:“要是妖族一切如常,我們哥幾個....能不能,跟着狼王,讨個生活?”
他的話看似尋常,卻像鐵錐一樣鑿着諸骁的心,揭開了他恥辱的傷疤。
天魔大戰,妖族損傷數千,不論他願不願意面對,這都是不争的殘酷事實....
今日他隻見到了幾隻作惡的河妖,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也許有無數同族正苟活着、殺戮着、複仇着....
這是他諸骁欠妖族的血債,該怎麼償還?能怎麼償還?就算殺了幾隻河妖,還有其他的妖,他又該怎麼辦?殺,是怎麼也殺不光的。
隐在樹林後的肅長琴将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也因此有些慌亂和緊張。
起初天帝并未把區區河妖放在眼裡,隻想着斬草除根就好了。
可他沒預料到,這些孽畜竟如此會操控人心,輕而易舉就抓住了諸骁的痛點。
凝望着狼王黯淡的側臉,肅長琴覺得唇齒間苦滋滋的,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