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和安回到侯府後,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間。他關上房門,把劍“哐當”一聲扔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懵了。
他心裡直犯嘀咕:我怎麼就突然抱住毛飛飛了呢?我明明讨厭他呀!可看到他受傷,我這心裡怎麼就這麼不是滋味呢?看到他難受,我就忍不住想抱抱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和安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上毛飛飛了,但他心裡又有個聲音在說,這肯定不是喜歡,可他就是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的行為老是不受控制呢?
在徐钰奎處,他的情緒糟糕透頂,房間裡但凡能砸的物件都慘遭毒手,一衆仆人吓得瑟瑟發抖,紛紛跪地。
有個小厮戰戰兢兢地開口勸解:“小侯爺,您别砸了……再砸……”
話未說完,徐钰奎便怒目圓睜,手指那小厮呵斥道:“滾!都給我滾!!!”
仆人們如蒙大赦,趕忙起身逃離,不敢再多言語半句。
徐钰奎氣得大口喘氣,踱步至那面被砸得粉碎的銅鏡前,望着鏡中幾近癫狂、眼神空洞的自己,喃喃自語:“我明明已經把所有場面事做好了,為什麼他會拒絕我,他不該拒絕我的啊,我明明已經做的很好了,難道是因為被他察覺到了?不對,我已經僞裝的很好了,不應該啊……”
徐钰奎顫抖着伸出手,輕輕摩挲鏡中自己的影像,看着那副狼狽模樣,習慣性的勾起一抹笑:“好失禮的樣子……這不該是我……”
徐钰奎他緩緩收回手,優雅地理了理自己淩亂的頭發,努力擠出一個看似完美卻難掩牽強的笑容:“我應該微笑,應該讓自己保持優雅,不該任何負面情緒,這樣才能做一個讓母親滿意的人”
徐钰奎整理好後,他又變回了平日裡那副優雅和善的模樣,拾起地上的扇子,望向銅鏡中的自己,綻出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這樣才完美,這樣才是我,沒關系,小飛飛,我會讓你滿意我的,你會滿意的”
接下來的好些日子,黎和安與毛飛飛兩人像是約好了似的,要麼是黎和安刻意避開毛飛飛,要麼就是毛飛飛一如既往地躲着衆人。
毛飛飛躲避衆人早已成為習慣,旁人倒也見怪不怪,可大家都很納悶,為何黎和安會主動躲着毛飛飛。
這日,毛飛飛如往常那般,牽着大鵝如花在河邊悠然漫步。
片刻後,他在河邊坐下,瞧着如花在河裡歡快地嬉戲暢遊,好不惬意,毛飛飛從懷中掏出包子,邊吃邊欣賞如花在水中的活潑模樣。
忽然,他莫名感到背後一陣發涼,扭頭一看卻并無異常,可當他再次轉過頭時,剛解禁不久的白君熙那俊美的臉龐竟赫然出現在眼前,幾乎快要貼上。
毛飛飛被吓得魂飛魄散,手中的包子“啪”地掉落地面。
他下意識地往後縮,還未及開口,一雙大手便迅速捂住他的嘴巴,緊接着身體被架起。白君熙順勢擡起他的雙腿,如一陣風般将毛飛飛擄走了。
而此時的如花回頭一看,發現岸邊的毛飛飛沒了蹤影,它隻是疑惑地歪了歪頭,便又繼續在水中暢遊起來。
毛飛飛被拖進一間光線昏暗的小屋,直接被摁在一把椅子上,雙手也被捆到了椅把上,他面前擺着一張桌子,桌對面坐着三個人,屋裡太暗,隻能瞧出個身形輪廓,臉長啥樣根本看不清。
毛飛飛吓得慌了神,也顧不上看清楚對面是誰,急忙求饒:“幾位大哥大爺呀!小的沒錢沒身份,就這麼一條爛命,要什麼什麼沒有,小的要是過往沖撞了幾位,是小的錯,小的改,要錢的話我也沒錢!!”
對面的坐在中間的人,毛飛飛這副窩囊樣,無奈地擡手扶額,坐在右邊的那位輕搖着手裡的扇子,左邊的人正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玩看手裡的匕首,周圍還有幾個像是侍衛的人圍在周邊。
毛飛飛邊掙紮邊求饒,見對面沒啥反應,便停了下來,眯着眼想努力看清那三個人。還沒等看清呢,就有人把窗戶推開了,陽光一下子照在毛飛飛臉上,刺得他眼睛生疼。
等他再睜眼,白君熙那張放大的笑臉近在咫尺,吓得毛飛飛差點向後仰倒過去,好在白君熙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椅子。
毛飛飛驚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氣,結結巴巴地說:“小,小皇子?您怎麼在這裡,您搞什麼鬼?這到底怎麼回事?”
白君熙臉上挂着笑,眼眸亮晶晶的,湊近毛飛飛說道:“我當然是解禁了呀,至于是怎麼回事,這個就要問玉将軍他們了,我也是因為飛飛哥才來湊熱鬧的”
說完白君熙笑着往後退了幾步,毛飛飛定睛一看,發現是徐钰奎,玉鶴洐,還有那個跟他們八杆子打不着的宏烏蘭,這情形活脫脫就是一場審訊犯人的戲碼。
毛飛飛瞬間呆住,滿心滿腦皆是疑惑與驚訝,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的目光在徐钰奎與玉鶴衍之間來回遊移,最終落在宏烏蘭身上:“哈?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呆在一起了,我又幹啥壞事我咋不知道?”
宏烏蘭把玩着手中匕首,聳了聳肩,臉上挂着張揚的笑容:“誰知道他們要幹嘛,我隻是來湊個熱鬧而已”
毛飛飛頗感無語,轉而望向玉鶴衍,臉上立馬堆起讨好的笑容:“那将軍大這是幾個意思呢?”
玉鶴衍神情嚴肅,雙手交疊抵住下巴,凝視着毛飛飛:“我想知道你對黎和安做了什麼”
毛飛飛愈發一頭霧水:“啊?”
徐钰奎輕搖着扇子,笑眼彎彎地看着毛飛飛:“我來給小飛飛解釋一下吧,前幾日小和安送你那一趟回來後,就變得極為反常,做啥事都心不在焉,連他的劍都不擦拭了,他不但主動躲着你,平日裡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能提,一提就施展輕功跑開,所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毛飛飛微微一怔,很快回過神來,無奈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原來是因為這個呀,他就隻是抱了我一下而已,沒想到和安這麼純情”
話說到這兒,毛飛飛感覺不太對勁。不對啊!黎和安是個男人,就算純情也不該對自己純情吧?這情節怎麼跑偏到這種地步了!
衆人一聽是黎和安主動抱了毛飛飛,除了宏烏蘭,其他人都呆住了。
尤其是白君熙,他一下子蹿到毛飛飛跟前,活脫脫像隻委屈的大狗跑來控訴:“抱你?為啥抱你?難道那家夥也喜歡你?那可不行!他搶走了柳姐姐,不能再把飛哥哥你搶走了!”
毛飛飛被白君熙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随後又無奈的看着白君熙:“小皇子之前親我那一下該怎麼算呢?”
白君熙聽到這個臉不紅心不跳,直接上手抱住毛飛飛,順勢坐他腿上,像隻考拉一樣抱着他,理直氣壯的說:“那又如何,我可是皇上,我想親就親”
毛飛飛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渾身不自在,雙手又被綁在椅把上,隻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您是皇子,您說什麼都對,那小皇子可不可以放開我”
白君熙把毛飛飛抱得更緊了:“不要!”
毛飛飛此刻簡直欲哭無淚,心想這都算什麼事兒啊。宏烏蘭瞧見這情形,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眉。
玉玉鶴洐看到後,急忙走上前,揪住白君熙的衣服,想把他從毛飛飛身上拽下來:“皇子爺,快松開他!咱們還有正事要做!”
可白君熙越抱越緊,勒得毛飛飛都快喘不過氣了:“不松!我才不會管黎和安那個家夥!我隻想要飛飛哥!”
玉鶴衍無奈地擡手扶額。徐钰奎則笑着眯起眼睛:“君熙殿下,要是讓三公主知道您又這樣,說不定又得被關禁閉咯”
白君熙一聽,立馬松開毛飛飛,乖乖站在一旁,低着頭小聲嘀咕:“切,老狐狸就會拿皇姐姐壓我”
毛飛飛長舒一口氣,徐钰奎隻是笑了笑,輕輕搖着手中的扇子:“好了,小将軍,咱們回來繼續問吧”
玉鶴洐轉身坐回原位,臉上再度恢複那副嚴肅神情:“所以,小安子為什麼會主動抱你,他平時不是最讨厭你的嗎?”
毛飛飛無奈之下,隻好配合着回應,他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兒,不太确定地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當時氛圍有些壓抑?或許是因為他可憐我?我也不清楚”
玉鶴衍微微皺眉,明顯帶着懷疑的神色:“我可不信,你肯定有什麼小動作”
毛飛飛滿臉無奈,急的都快哭出來了:“那将軍大人說我該怎麼辦,我家花姐還等着我呢”
玉鶴衍沉思了一小會兒,轉頭望向徐钰奎,沒好氣地說:“臭狐狸,你有啥主意?”
徐钰奎臉上挂着笑容,手中扇子輕輕搖晃:“那自然是把他帶到小和安跟前當面對質咯”
玉鶴洐有些疑惑:“啊?小安子跑得比我還快,一瞧見毛飛飛指定嗖地一下就沒影了,咋能抓得住嘛”
徐钰奎眼睛眯成一條縫,扇子遮住了半邊臉,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隻詭計多端的老狐狸:“這個嘛,我早就安排妥當了,這會兒小亦裡應該已經把小和安給抓住了吧”
玉鶴衍聽到這話不禁一愣,臉上露出嫌棄的神情,還往旁邊挪了挪椅子:“果然是隻狡猾的老狐狸”
徐钰奎隻是笑吟吟的,并未搭話。毛飛飛滿心都是無奈,這時宏烏蘭站起身,上前解開毛飛飛手腕上的繩索。
毛飛飛還以為他要放了自己,剛松了口氣,正打算開口道謝,誰料,下一秒宏烏蘭竟直接把毛飛飛扛到了肩上。
毛飛飛被吓了一跳,趕忙喊道:“宏大爺,您這是做什麼!您跟他們八杆子打不着的關系,幹嘛摻和這種小事啊!”
宏烏蘭扛着毛飛飛,随着玉鶴衍他們一同往外走,臉上挂着張揚的笑容,嘴裡說道:“因為我喜歡看熱鬧,所以又怎麼會錯過這種熱鬧呢”
毛飛飛欲哭無淚,隻能輕輕拍打着宏烏蘭的後背,卻不敢用力:“哎呀,宏大爺,這種熱鬧就不要看了吧,這裡可都是朝廷的人,以您的身份以,難道不危險嗎?”
宏烏蘭微微挑眉,擡手拍了一下毛飛飛的屁股,說道:“老實點,别吭聲,也别亂動,這事兒你就别管了,再折騰,我可就把你綁起來了”
毛飛飛被這一下拍得愣住了,又羞又惱,可又不敢發脾氣,隻敢小聲嘀咕抱怨:“幹嘛又拍我屁股,我可是個男人,你這樣我很沒面子的哎”
宏烏蘭笑了笑,沒再說話。
白君熙瞧見宏烏蘭拍毛飛飛的屁股,頓時火冒三丈,邁着小短腿追上來:“喂!你這家夥怎麼還拍我飛飛哥的屁股,他的屁股也是你這小賊能拍的嗎!要拍也隻有我能拍!快把飛飛哥給本皇子放下來!不然我會讓父皇斬了你!”
毛飛飛聽了白君熙的話,心裡莫名湧起一陣羞恥感,尴尬地用手捂住臉。
宏烏蘭微微挑起眉毛,看着白君熙像隻兇巴巴卻又奶兇奶兇的小奶狗在旁邊叫嚷,理都沒理,直接伸手把白君熙一隻手拎起來,像拎隻小雞仔一樣繼續往外走。
白君熙呆住了,等反應過來後便拼命掙紮:“你這無禮之徒!放開我!!再不放我下來,我就讓父皇斬了你!”
宏烏蘭視若無睹,毛飛飛幽幽歎了口氣,玉鶴洐滿心都是無語,暗自懊悔不該把這位皇子爺帶來,實在是個累贅。
片刻之後,衆人行至侯府。才踏入府門,便瞧見戴着面具的石亦裡将黎和安捆得嚴嚴實實綁在樹上。
幾人趨近黎和安,宏烏蘭松開手,白君熙“啪”地摔落在地,他則把毛飛飛輕輕放在黎和安跟前。
白君熙可憐兮兮地揉了揉屁股,站起身來,又開始在宏烏蘭身旁不停聒噪,宏烏蘭依舊不理不睬。
黎和安望着面前的毛飛飛,微微一怔,接着奮力掙紮,試圖逃跑。毛飛飛起初還沒回過神,等反應過來,隻見黎和安仿佛見了閻王一般,不禁有些疑惑。
徐钰奎搖着扇子,踱步到毛飛飛身旁,臉上挂着一抹笑意:“怎麼了?很意外?之前你像見了鬼似的躲着我們,如今倒是他像見了鬼一樣躲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