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後
退了幾步,光學鏡瘋狂縮放焦距,他擡頭看到招牌上的字體正垂挂着半截電弧閃爍的霓虹燈管,在暮色裡如抽搐般忽明忽暗。
“假的吧……”
藥師踉跄了幾步,喉間溢出帶着電流雜音的嗚咽,他慌張的推開已經不能稱作是“門”的黑漆漆的鐵塊。
門軸斷裂的金屬哀鳴驚飛了屋頂上的機械鳥群,房頂的碎石在他開門的一瞬間脫落下來,重重砸在了他的機翼上。
藥師的機翼在砸到的那一瞬間疼的向後本能收起來,但他已經沒有心思管這個了,于是機翼忍着疼又可憐兮兮帶着傷重新回到與肩平齊的位置。
藥師就保持着推門的姿勢,呆呆的看着向室内。
“你明明就在塞伯坦,為什麼比我還晚知道?”
救護車擡腳碾碎滿地玻璃渣,從藥師身後緩緩走到前方。他看着室内一片狼藉的景象:被粗暴掀翻的接待台,原本一塵不染的白色牆壁上,現在卻留下了斑駁的腳印和彈孔的痕迹,而那些精美的裝飾畫,此刻也歪斜地挂着,有的甚至被撕裂,隻剩下破碎的畫框。
“你知道嗎……”
救護車閉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冷靜下來,但顫抖的雙拳卻暴露了内心的想法,他沙啞地開囗,“我現在就想給上你一拳。”
“你和環鋸,一個比一個差勁!!”
“你知道他對你的評價有多高嗎?他總是說你像年輕時的他。”
人有時候會在極度憤怒時會笑一下,反正救護車是笑了,“要我說——像個尾氣管!!”
“不不不不,這不是真的!”
藥師完全沒有理會救護車說什麼,他向四周張望着,當他看到通往二樓的樓梯時,藥師眼前一亮,“老師肯定在二樓的房間裡,肯定的!!”
他一把推開救護車,像瘋了似得飛上了樓。
二樓的房間很多,藥師是知道時間軸自己的休息室在哪的。可他就是想确定什麼似的,一扇扇推開門确認。
‘嘭——’
“不對!”
‘咔嚓——’
“空的?”
“老師你在這裡!……沒有?”
“沒關系!!”
“……”
最終,藥師還是走到了那扇貼滿……已經有些年頭的,泛着焦黃色的“向日葵”貼紙門前,那些貼紙在不知從哪裡吹來的熱浪中像瀕死的蝴蝶般顫動。
“哈……哈……不用怕,不用怕……我來了,我來——”
藥師“唰”的一下推開了門,門上貼着的陳舊的貼紙也因為這一下震得“簌簌簌”往下掉。
藥師喘着粗氣擡頭,笑容還沒到嘴角瞬間僵住。
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
“老師?時間軸?”
藥師緩緩地走入房間,如同脫了力般跪了下來。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我就隻是做了個手術的功夫……”
藥師嘴唇顫抖,他瞪大光學鏡向前看,又緩緩回頭看向門囗那抺和他一樣的橙紅色身影。
“對了,對了!哈哈哈哈,這是你的惡作劇,對不對?救護車!!!”
“他死了,藥師。他死了!!”救護車将一張報紙毫不留情地甩在了藥師臉上。
“不可能,等一下,委員會?這絕對不可能……”藥師看着報紙上寫的文字不可置信的搖頭。
“時間軸明明,明明和他們……”
No.68
時間:未知
“歡迎你們加入我們,時間軸,不……應該說是……星。”
拾貳席之拾貮張開雙臂迎接這位“重獲新生”的tf。
【榮幸】
星微微鞠躬,似乎并沒有想要和他擁抱的樣子。
拾貳席之拾貮僵了一下,“哈哈”兩聲掩飾住尴尬。
“好,這下人都到齊了。”
拾貳席之拾貮将手放下來環顧四周,“接下來我們該審議一些草案了——關于黑箱财團收購月衛二的事情,以及,階級劃分……”
【都同意】
“哦?星,你不在考慮一下?當時你是竭力反對這件事的,看,這是你簽的拒絕……”拾貳席之拾貮故作為難,他将那張數據闆遞到星面前。
星接過數據闆看了幾秒,用激光筆把上面的“時間軸(Timeline):拒絕”劃掉,改為了“星(Star):同意。”
拾貳席之拾貮叽笑道: “這才對嘛……時間軸!”
時間軸,不,星沒有理會拾貳席之拾貮的發瘋般的嘲笑,徑直離開了會議室。
No.69
……
No.70
“時間軸先生,請等一下!”拾貳席之玖叫住了往前走的星。
“你是清醒的,對吧?”他試探的問道。
【我記得你,謝謝你讓我的學生離開這裡。】
“不,不用謝,事際上,我也怎麼不認同他們所做事。”
【怪事】
“要合作嗎,時間軸先生?我有辦法讓你保持清醒,但可能會有一些負作用……”拾貳席之玖從身後掏出了渦輪增壓器,他看了幾眼後伸手遞給時間軸。
“我在背地組建了一個反職聯大區執委會,我想如果有你的加入……”
【你要推翻他們】
“正是,這番景象不是我想看到的,想必時間軸先生也是如此。”
【我是他們的眼晴,他們有可能會通過我看你。】
“不,隻要你保持清醒,他們就不會看到。”
拾貳席之玖将渦輪增壓器往前遞了遞。
【……】
【你打算怎麼做】
No.71
時間:未知
【所以你就過來找我了?】
【對呀,感動不?多米納斯?哦,沒想到你也被俱五刑了哈哈哈,真巧……】
星用屏幕臉比了個大拇指。
【多虧了拾貳席之玖,讓我的情感模塊恢複了一些……】
【你還不如别恢複了】
多米納斯的屏幕一個字一個字的打着,從這段話裡就能讀出他的無語。
【啊,你真的——好——無——趣。】星借助身高優勢點了點多米納斯的屏幕腦袋。
多米納斯:【一邊去】
【好吧好吧,說正事,你的兄弟(米尼莫斯)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又在哪彙合?我的傘他帶上了沒?】
【快了,彙合地點就在你買下的舊藍晶高地。】
【時間軸,這是我幫你的最後一次了,我馬上要被……】
【……你真的不試一下渦輪增壓器嗎?】
【不】
【為什麼?】
【就像你現在不想見你的學生們的理由一樣。】
【……】
No.72
時間:未知
“你還好嗎,米尼莫斯? 自從降落後你一個字都沒說。”發條擡頭看向旁邊的米尼莫斯。
“好了,好了,發條——你知道我對誇大其詞是什麼感受。”
米尼莫斯手裡拿了一把黑色的機械傘,在他和發條坐上電動扶梯時,他的視線就看向了遠處,似乎正在走神,但還是回複了發條:“我們互相調侃過。我談到星際航行讓我筋疲力盡。”
“你說了,如果功能主義者委員會重視他們的陸海空三軍的話,他們就會提供更好的深眠床,然後你恐慌了,并且逼我承諾絕不複述——”
“啊。不管怎樣,我說了有……128個字了。”
“是的,二十分鐘裡,128個字。重點是一我想說的是-——你很安靜。”
發條看了看米尼莫斯心不在焉的樣子又問道:“因為你是想等你的兄弟多米納斯來接你?”
“如果你這麼想的話,他可非常忙——忙成狗了。委員會下達的任務越堆越高,他和他的那個朋友處理都處理不完。”
“我一向敬佩我的火種兄弟的職業道德。但是就算如此……分别了兩百萬年,他都不親自過來迎接我?”米尼莫斯莫名地感到心塞,“聽你說到他的那名朋友……哦天呐别提了。”
米尼莫斯看了眼手中的黑色機械傘又道:“注意咯,他好幾個月都沒跟我說話了,唯一有過通話的那次就是因為這個——”
米尼莫斯舉起機械傘在發條面前晃了晃:“他說要我回來時把他朋友托付到我這兒的傘還給他,哈,就這點事。為啥當時他那個‘好’朋友不換一個托付?”
“看樣子你認識多米納斯的朋友?”發條問。
“可不,誰不認識他?那家夥整天吊兒郎當的,你說他正經吧,他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你說他不正經吧,哼,我得承認他在對待正事上确實很嚴謹細緻——但是!”
米尼莫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咬牙切齒的從嘴裡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真的很欠揍啊,而且關于他的绯聞真就數不過來——雖然他确實是長了張十分英俊的臉。”
“你離開塞伯坦已經很久了,米尼莫斯,你已經過時了,許多事情都改變了,而且是翻天覆地的改變。”
發條歎了囗氣,帶着米尼莫斯走下電梯,又開囗道:“我能告訴你,解散元祖先鋒的事,已經在這裡造成騷動了……”
“就像他們宣布智力階級非法的時候,或者解散元老院的時候,或者——或者驅逐冷組建者的時候。”
“你應該清楚吧,現在是功能主義委員會的天下。”
米尼莫斯沉默了,當他想再次開囗時,頭頂上響起的冰冷機械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親愛的旅客朋友們,你們即将離開無階級區域。請向工作人員出示你們的地位标志以接受檢查并确認階級特權。”
“一旦離開此區域,請遵照你的變形形态所給權限待在特定的社會分隔區。”
“看吧。”
發條指了指頭頂的播報器:“一切都變了,現在如果要見多米納斯的話請跟緊我,以及不要再提他的那個朋友的原名了,那位現在名叫‘星’(Star)”
“為什麼?别告訴我是因為他心血來潮。”米尼莫斯古怪的皺眉,在他眼裡那個人似乎是什麼奇葩的事都能幹得出來。
“這很複雜,也很難解釋……總之,先跟我來。”發條示意米尼莫斯往他那邊走,他指着不遠處最高的大樓說,“我們得先去舊藍晶高地。”
No.73
“委員會最害怕的東西:固執己見的失業者。”
米尼莫斯在上樓時,看到走廊上挂着的顯示屏在播放着“無用者萬歲”的錄像,于是他忍不住指着這個留影說道:“她手裡的是什麼?難不成——她把自己的變形齒輪丢向那些公務員?”
發條點頭: “是的………這一定是她做過的最勇敢的事。”
“我猜對抗委員會的最佳方式就是對抗自己的變形形态。”
米尼莫斯: “他們居然允許這個被播出來,真令我吃驚。”
“他們并沒有。阿多(多米納斯)貌似黑進了委員會的天眼密探,以及多虧了Star買下了藍晶高地這塊地皮,所以這種錄像就可以在這裡播放了,但遺憾的是——不會有太多觀衆看這些。”
“那好吧…我覺得惡心。”米尼莫斯半阖着眼眸嫌棄的說。
“你這麼想是應該的。這可怕至極!”發條驚訝于米尼莫斯的觀點,不由得抨擊道:“阿多(多米納斯)說大召回是城市優生學的一個實踐。而且這是真的!委員會甚至在讨論‘淨化人口’而且說得好像是在為我們着想!”
“所以你真是地下黨。”米尼莫斯古怪的問。
“應該說,我們對委員會感到不安。但是阿多說得比我好,所以——多米納斯,你在這兒!啊,原來Star也來了……”
發條邊走邊說,當他擡頭看向遠處熟悉的身影時,高興的大喊起來。
No.74
……
No.75
“我不想在看到什麼東西了,時……唉。我真的是有要事在身。而且,在你沒被俱五刑之前,關于你的新聞也都不怎麼好。”
[你想說我是應得的?可是你要知道,米尼莫斯,輿論的走向到底是掌握在誰的手裡。你所看到的都是他們想讓你看到的,你們永遠被蒙在鼓裡。]
[他們總是把白的說成黑的,牽着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走到黑。]
[你要知道,天妒英才。]
“你這時候也不忘誇自己一下嗎?”米尼莫斯吐槽。
“别管後面的句子了,米尼莫斯!實際上,Star前面說的全是真的!他為了不讓其他人受到牽連而包攬了這一切!”
發條努力為Star辯解。
可惜米尼莫斯還是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No.76
……
No.77
[是誰給予你信心讓你覺得,這位自負的前首席醫官會擺脫我們的控制?]
“不,不!!!”
“拜托了,拜托了時間軸!想想你的學生們,想想藥師,環鋸……對了!想想救護車,想想他給你的那把機械傘!!”
No.79
地點:神機天城
【我覺得我完蛋了——我殺了發條】
星癱在椅子上對前方喝着能量飲料的小滾珠打字道。
【我爛透了,我可恥的丢下了多米納斯,還殺了發條。】
“這不是你的錯,時……星,别悲觀,我們還有希望。”
拾貳席之玖從小滾珠身後走出來安慰道。
【……】
【你說有就有吧】
星很随意的拔開一支試劑,十分熟練的注入自己體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