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頂着黑眼圈看見蕭鴻雪的半身像成為小說網站開屏封面的時候,心想,媽的,值了。
楊惜正望着蕭鴻雪的背影出神呢,蕭鴻雪一把拾起旁邊的外袍披在身上,隔絕了他的視線。
本背對着楊惜的蕭鴻雪突然轉過頭,和楊惜四目相對,将悄悄看他的楊惜抓了個正着。
楊惜尴尬地錯開臉,蕭鴻雪眯起那雙漂亮纖長的鳳眼看着楊惜,眸中情緒晦暗不明。
太醫提着醫箱起身,向蕭鴻雪叮囑了幾句傷口不能沾水且忌食辛冷之類的事項後,神秘兮兮地将楊惜拉到一邊,遞給他一個小藥瓶,低聲道:
“殿下,這是治您手臂燒傷的藥,可祛疤不留痕。宮裡用的蠟燭燃燒時燭焰溫度太高,不宜……若有需求,還是得換專門的用。”
楊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還是竭力保持着面上得體的微笑。
“還有,殿下日後與這位小公子,呃……行房事時,還是要掌握好力度和分寸啊。”
“這位小公子有些病虛不足之症,須得用黨參一類的補物好好滋養進補,實在經不起今日這種程度的折騰了。”
“什麼房事?什麼力度?”
楊惜終于繃不住了,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太醫捋着短須,老成地一笑,一幅“卑職都懂”的表情。
“殿下不必害羞,大燕皇室好男風的舊習舉世皆聞,聖上月前才冊了男妃不說,就連高祖陛下,據說都曾與麾下三位開國功臣解衣同榻而眠過呢。”
好吧,那這麼說的話,原主蕭成亭根本就不是把蕭鴻雪錯認成美女了才對他下手的,他丫的根本就是家族遺傳的死斷袖一個。
楊惜眼見這事越描越黑,甚至牽扯出了蕭成亭他爹和他太爺爺的幾樁風流秘聞,雖然怎麼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了,他仍堅持解釋着:
“本宮……不是斷袖,他也不是本宮的男寵。”
他是我祖宗。
楊惜在心中忿忿地想,你就是喂我一百個熊心豹子膽我也不敢饞蕭鴻雪的身子啊,我又不是那個頗有他太爺爺斷袖遺風的蕭成亭!
楊惜因情緒激動,音量不自覺提高了,坐在榻上的蕭鴻雪将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天性剔透聰慧的蕭鴻雪很快反應過來,估計那太醫是誤會他背上的鞭傷由來,進而也誤會他們兩人的關系了。
蕭鴻雪若有所思地看着楊惜手忙腳亂地同那太醫解釋,沒什麼反應,許久後,他蒼白的唇邊竟也揚起一抹極其淺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笑意。
被楊惜纏着解釋的太醫擺擺手,表示楊惜不必再說,挎着醫箱就走了。
太醫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個很是面生的宮女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清湯餃餌走了進來,向楊惜福了福身。
“殿下,奴婢是柳貴卿宮中的,今兒個是冬至,我家貴卿親自擀面和餡做了餃餌,着奴婢送往各宮,請各位主子嘗嘗。”
這位柳貴卿正是睿宗兩月前納的那位男妃。
楊惜剛才和太醫在那掰扯斷袖長斷袖短的,結果這位柳貴卿恰好在此時送來了餃餌,楊惜的心情實在有點微妙。
“好,先擱着吧,本宮一會兒再用。”
楊惜捏了捏眉心。
“是。”
那宮女颔首,将餃餌輕輕放在一旁的案幾上,行禮告退。
待那宮女走後,一直乖順地趴在蕭鴻雪榻上的鍋巴突然跳到了桌案上,沖着那碗餃餌很是躁狂地吠叫起來。
楊惜沒太在意,隻當是鍋巴餓了,心想人飯油鹽太重,而且這餃餌還是柳貴卿親手所烹,于情于理喂小狗吃了都不太妥當,所以招來碧梧院的一個小宮女,吩咐她把鍋巴抱走喂些排骨。
誰知鍋巴明明已被抱在那宮女懷中,走出偏室好遠了,仍回頭朝案幾上的餃餌大聲吠叫。
楊惜發覺有些不對勁,走到案邊将那碗餃餌端了起來。
這餃餌裡……難道下了毒?鍋巴那是在提醒我嗎?
楊惜立馬從荷包裡取了銀針驗毒。
這種驗毒方法雖然聽上去過于簡單粗暴了點,但存在必有其合理性,古代市面上比較大宗的毒藥,基本上就是砒霜一類的含硫物質,确實是可以通過銀針驗出的。
但是銀針刺破了其中一隻餃餌後,并沒有變黑。
楊惜松了口氣,想想也是,這餃餌是柳貴卿着身邊宮女送來的,若真出了什麼事,他肯定逃不了幹系。
生活在這深宮裡的個個都是人精,就算真的想要投毒害人,誰又會蠢到實名制投毒呢?
隻是經過這麼一遭,楊惜也實在沒心情吃那碗餃餌了。他雙手托腮坐在案邊,思緒飄得很遠。
今天是冬至啊……不知不覺,已經魂穿這蕭成亭一周了,算起來,這小說裡的日子和現世裡的日子也恰好對得上呢。
不知道老爸老媽和小忱今天有沒有吃餃子,我的魂魄到了這裡,那我原來那具身體是變成植物人了嗎……唉,他們會不會擔心死了?
楊惜自認适應能力很強,這是自他魂穿蕭成亭以後,第一次感到一種莫名的憂愁和惆怅。
其實這幾日以來楊惜都沒有什麼真切的活着的實感,每日渾渾噩噩地扮着太子,反倒是這碗應節的餃餌讓他有了些情緒波動,他思及自己生死未蔔、前途茫茫的未來,一陣歎息。
因為想得入神,楊惜竟又把蕭鴻雪晾在一旁許久了,待他反應過來,往床榻上一望時,哪裡還有蕭鴻雪的人影?
此時,楊惜聽見這座寝殿的門扇吱呀一聲,被合上了。
楊惜以為是蕭鴻雪不願和他共處一室,所以急匆匆地甩門離開了。
誰知當楊惜往門口望去,竟看見蕭鴻雪用素白纖長的手指将門闩鎖上,然後轉身朝他一步步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