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魏時曦挑眉,“不是沈娘子叫本殿來的嗎?”
退場時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可是瞧得真真切切。
沈昭甯卻不認,搖頭道:“奴家可沒有。”
“原來沒有啊,那是本殿會錯意了,”魏時曦恍然大悟般點點頭,作勢要走,“既無事本殿便先走了。”
“哎。”見她真要走,沈昭甯趕忙空出一隻手扯住她的衣角,仰着臉,眸含嗔怪。
魏時曦沒有動作,背着手好整以暇地等沈昭甯開口。
小心眼,得理不饒人。
沈昭甯知她存心較勁,也不甘示弱,暗自磨磨牙,反擡眼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殿下來都來了,也不着急這一時半刻。”最終,還是沈昭甯敗下陣來,理不直氣也壯開口。
“那不知沈娘子叫本殿來所為何事呢?”魏時曦見好就收,繼而詢問緣由,懷裡便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琴。
而原本抱琴的人卻有模有樣地行着禮,“奴家的琴并非殿下損壞,殿下本不該擔賠償之責,更遑論您還出手相助,奴家謝您還來不及,豈敢收如此貴重之物。獻曲之時隻是借用,如今合該物歸原主。”
沈昭甯嘴裡振振有詞,魏時曦聽了卻莫名想笑。還當是有天大的要緊事呢,原來隻是還把破琴啊,枉她還特地換了身衣裳。
昨日笑靥如花的,今兒個便整禮貌疏離那一套,她是對所有人都這般,還是就隻是喜歡玩弄人心?
天氣轉暖,不過在太陽底下站了一會兒,魏時曦便覺得躁得慌,轉眼又看見沈昭甯揉着手腕,問詢的話脫口而出:“手酸?”
沈昭甯一頓,笑着解釋:“殿下的琴太貴重,奴家怕摔了,故而抱得緊了些。”
“不是打人打的嗎?”
魏時曦心裡不暢快,說出來的話也夾着刺。
沈昭甯沒想到她會生氣,被她這麼一說,一時也接不上話。兩人相顧無言,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不遠處,看熱鬧的兩人沒有絲毫察覺,一句接一句地鬥着嘴。
“你家姑娘不會對我們殿下圖謀不軌吧?”黎青問道。
蘭心顧左右而言他:“少看,少聽,少說,多做。”
黎青嗤笑,話裡略有些有些不屑:“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家姑娘那身份可配不上公主,陛下也不會同意的。”
蘭心冷哼,“你不過一個侍衛也配看不起我家姑娘?”
黎青反唇相譏:“你不過一個侍女也配看不起四品中郎将?”
“堂堂四品中郎将也肯撇下身段與我這等小民廢口舌之争?說出去不怕丢公主的臉。”
“你——”
黎青一惱,正欲好好争論一番,魏時曦的喚聲卻适時傳來。
“黎青。”
“屬下在。”黎青應了一聲,小跑過去。
“拿着,”魏時曦把琴塞給她,看着神色淡淡的沈昭甯,語氣更冷,“本殿事務繁忙,日後沈娘子最好不要為這等小事打擾,免得旁人誤會。”
言罷,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沈昭甯望着她似乎有些氣沖沖的背影,不免一頭霧水。
莫名其妙就……生氣了?
心思未免也太難猜了。
“姑娘,和長公主談得怎麼樣?”蘭心悄悄湊過來,吓得沈昭甯一個激靈。
她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歎了口氣,語氣挫敗:“不怎麼樣,她好像不高興了。”
“不應該呀,昨個您拿帕子砸她的時候她可都沒不高興。”
“帕子?”沈昭甯眼睛一亮,頓時了然,卷着發尾笑得狡黠,“口是心非。”
另一邊,魏時曦一路冷着臉回到公主府,方落地,對着緊閉的大門便是一腳。門闆被撞得吱呀作響,黎青縮了縮脖子,放輕腳步緊随其後。
入了寝殿,魏時曦也不言語,拎起架在床頭的長槍就往外走,正好與慢了幾步的黎青迎面撞上。
“有事?”
“殿下,”黎青向前推了推,硬着頭皮開口,“琴……屬下放庫房裡?”
“扔了。”魏時曦正在氣頭上,說起話來也沒了顧忌。
黎青吓了一大跳,忙望了望四周,确定無人,壓低聲音提醒:“殿下,這是當年陛下賞的,可扔不得。”
魏時曦煩躁地擰起眉頭,道:“那便放庫裡吧。”
“好嘞。”黎青應着,轉身向外走,走了幾步又退回來,神色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