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魏時曦本打算去找沈昭甯解釋,隻是初接手禁軍,事務繁多,一直抽不出身來。
等她将大大小小雜亂如麻的事務捋清,已是幾日後了。這日,她駕馬回公主府,走到不遠處,便見府門外停着一輛馬車。
黎青望一眼,提醒道:“殿下,看起來像是琉音坊的。”
燕帝登基之後大興财貨管理制度,京都有頭有臉的人家及商戶馬車上均有自家标識,且于衙門登記在冊。
别人家的标識多是些瑞獸符紋之類,隻有琉音坊的是花,朱紅的淩霄花,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琉音坊的。
莫不是她來了?
魏時曦心頭一喜,雙腿夾緊馬腹,驅馬快步奔向府門。
馬車裡的人聽到馬蹄聲,擡手掀開車簾探出頭張望——果然是沈昭甯。
見她回來,沈昭甯眸光一亮,鑽出車廂,作勢就要跳下馬車。
魏時曦忙翻身下馬,架起手臂扶着她穩穩當當走下馬車。
前幾日的不愉快此刻便通通忘光了,見她未帶侍女,魏時曦不免疑惑,問:“怎麼一個人來了?可等久了?”
沈昭甯搖搖頭,含笑應道:“奴家剛到,殿下回來得正及時。”
她說着,忽而腼腆一笑,聲音也小了幾分:“因着不是什麼要緊事,所以沒帶她們,一個人來便好。”
“這是……”
魏時曦這才注意到她懷裡還抱着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匣子,古樸精緻,但瞧不出來是裝什麼的。
“上次未來得及向您道謝,奴家實在過意不去,就做了個小物件給您送來,還望殿下莫要嫌棄。也算是——”沈昭甯微仰起頭,睜圓了水靈靈的眸子,瞧起來無辜又可憐,“給您賠禮道歉。”
她主動示弱,便是擺了一個大大的台階,魏時曦豈有不下之理,更何況她本就憐惜她。
這般乖巧懂事,得是受過多少委屈。
如是想着,魏時曦接過匣子,打開一看,隻見裡面平平整整擺着一條腰帶。灑金的绛紫色雲緞盡顯貴氣,刺繡的纏枝蓮花又平添幾分雅緻,做它的人大抵花了不少心思。
沈昭甯莞爾一笑,解釋道:“奴家見殿下常束革帶,但皮料子束着腰難免會不舒服,就擅自主張做了這個。不是什麼金貴物件,殿下若不喜歡,當作雜物扔了便好。”
腰帶是貼身之物,素有定情之意。
她這般……
魏時曦很難不多想,剛生出一點苗頭卻又被她一句話堵了回去。
“奴家突然想起那日不小心丢的帕子還在您那兒,今日正巧,殿下可否還給奴家?”沈昭甯絞着手指,聲音漸漸低下來,似是為難,“貼身的物件,總不好随意托付……”
魏時曦自然不依,挑眉問道:“你扔的時候怎麼不嫌随意?”
又來了,忽冷忽熱的,比宮裡那些嬌生慣養的貓兒還難伺候。
“是不小心丢的。”對面的人一本正經地糾正。
“你不小心,本殿便要還嗎?”魏時曦神色罕見地染上輕佻,語氣無賴。
“殿下若不願還,可要保管好了,也得貼身才行。”沈昭甯雙手交疊被在身後,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揚,瞧起來頗有些得意。
魏時曦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她騙了,卻不惱,也随着她笑,“沈娘子膽子大得很呐,竟敢以下犯上。”
沈昭甯絲毫不怯,歪着頭反問:“殿下要罰奴家嗎?連同帕子也狠狠撕碎,扔進泥溝裡?”
“本殿偏不罰你,定要将那帕子仔仔細細——”魏時曦俯身湊近,饒有興緻地看着眼前人蝶翼般的睫毛顫巍巍地抖着,故意将最後幾個字咬得纏綿,“貼、身、收、着。”
那雙眸子含着笑,如秋日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水,隻一眼,沈昭甯不自覺便失了神,待到反應過來,便見那人幾乎貼了上來,隻要微微偏頭,便能擦上她的唇瓣。她倏地一陣臉熱,慌忙退遠了些許。
可惡,這人怎麼這麼會,明明她才是狐媚子嘛!
她撒嬌似地嗔了魏時曦一眼,低着頭小聲埋怨:“是留是棄不過是您一句話的事,殿下何故捉弄奴家?”
魏時曦卻誇張地捂着心口作委屈狀:“沈娘子好生霸道啊,連玩笑都不許本殿開。”
竟是倒反天罡了。
“你——”沈昭甯被她反将一軍,竟也生出幾分惱意,扭頭便走,“奴家說不過殿下,走便是。”
壞東西,讨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