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京城内,一匹棗紅色駿馬如閃電般疾馳過長街,馬蹄高踏,激起一路塵灰。
馬背上端坐着一人,一身勁裝,風塵仆仆,顯然是遠道而來。
“長街不得縱馬,止步下馬,否則,立刻射殺!”
宿衛軍聞訊而來,當街一字排開,弓弦半開,箭尖直指馬背上那人。
那人卻不勒馬,身子前傾,猛地夾緊馬腹。隻聽得馬兒發出一陣嘹亮的嘶鳴,昂首揚蹄,更在街巷間飛速狂奔。
宿衛軍一驚,忙挽弓如滿月,便見馬背上那人反手丢來一物。
當啷!
是一塊腰牌,太陽下,閃着金光的幾個大字格外醒目——公主魏時曦之令。
壞了,惹不起。
幾個士兵面面相觑,最終還是收了弓箭,由領隊的撿起腰牌,送往公主府。
另一邊,魏時曦一路快馬加鞭,疾馳至宮門外。
見她來,守衛忙出言阻攔: “殿下,宮城不可縱馬。”
“滾開!”
魏時曦猛拉缰繩,縱馬一躍而過。
她什麼顧不得了,隻期望着能快些,再快些。
她早該想到不對勁的,就不該去什麼西邊。
前腳她剛帶昭昭進公主府,後腳母皇便差她去外縣剿匪,她真是傻了才半點都不懷疑!
明明在出發前就心神不安,卻還偏偏等着人家送過信來才後知後覺。這麼些日子,她的姑娘得委屈成什麼樣?
她在想什麼呀!
魏時曦一陣心慌,恨不得把自己腦袋撬開。
一人一馬在宮牆間飛快穿梭,尚未到禦書房外,一個人影便映入眼簾——那是得了消息前來阻攔的秋頤。
魏時曦還顧及着她,翻身下馬,扔了馬鞭便風風火火地往裡沖。
秋頤忙拉住她,好聲好氣地勸告:“殿下,您這會兒該在西邊啊,可不能過去。”
魏時曦不聽,抽出手臂,莽莽撞撞地往裡闖,“昭昭呢?你們怎麼着她了?”
“能怎麼着啊,我的殿下!”秋頤快步追上,急得直冒汗,“陛下此時正在氣頭上,您去了不是火上澆油嘛!對沈娘子有什麼好處?”
“我——”
魏時曦猛地停下腳步,眼眶倏然紅了一圈,又氣又急,“那我難道就等着嗎!”
“不等着能怎麼辦呢?”
秋頤見她還能聽得進去話,忙苦口婆心地勸着:“陛下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她不會真把沈娘子怎麼樣的。等今兒個過去,您再來認個錯,說幾句好話,這事就算了了,沈娘子也能安然無恙啊。”
魏時曦心中焦灼,秋頤說了一大堆,她也沒真正用心聽幾句,隻張望着裡頭,來來回回踱着步。
啪——啪——
耳邊隐約傳來一陣急嘯的破空聲,她一怔,意識到是什麼後,大腦瞬間嗡的一聲,難以置信地看向秋頤,“你們……給她用刑了!”
秋頤頓覺不妙,慌忙召集身後的宮人,“快攔住殿下!”
然,為時已晚,魏時曦已搶先越過衆人,疾步沖進禦書房前院。
沈昭甯正咬牙數着耳邊的破空聲,破空聲起,約莫兩息之後她的背上便會挨一道鞭子。
宮裡的刑罰格外講究技法,輕飄飄的一根鞭子,抽在身上卻能叫人疼得骨頭都發顫。
涼風劃過耳畔,她知道,鞭子又要來了。
她閉上雙眼,盡力縮緊身子,準備再次扛下這一擊。
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沈昭甯幾乎是瞬間便滾下淚來,揪着魏時曦的袖擺泣不成聲,“你……回來啦……”
“是,我回來了,昭昭,”魏時曦心疼地撫着她蒼白的臉,又回握住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依戀地蹭着,語氣發顫,“我回來了……”
兩人甚至不需要瑣碎的言語,隻深深注視着彼此。破碎的詞句,緊握的十指,還有眼角滾落的晶瑩皆是她們堅不可摧的見證。
這般旁若無人的親昵,落在燕帝眼中,無疑是赤裸裸的挑釁。
她登時勃然大怒,“來人,把她們給朕拉開!”
“我看誰敢!”
魏時曦斥退想上前的宮人,将沈昭甯整個護進懷裡,不甘示弱地看向燕帝。
“母皇這是何意,故意把兒臣支走,便是要将兒臣的心上人打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