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之後做什麼呢,大概不用多說了吧。
沈昭甯嗔了她一眼,把染了一個指甲的手伸到她面前,嬌聲使喚:“快擦掉,太醜了。”
“是誰剛才說好看的?”魏時曦笑着點她的額頭。
“不知道,不管,”沈昭甯仰着頭耍無賴,“我現在要更好看的,要是塗不好就罰你。”
“罰我什麼?”魏時曦倏然湊近,撐着床架将她鎖在自己雙臂間,目光隐隐閃爍着期待。
“罰你——”沈昭甯手臂悄然爬上魏時曦的胸口,迎着她逐漸幽深的目光,一把把她推開,“罰你不許用晚膳。”
魏時曦瞬間洩了氣,捂着心口作難受狀,“沈娘子好生蠻橫,連飯都不給人吃了。”
沈昭甯倒真擺出一副驕縱的樣子,戳着她的手背控訴:“方才還叫人家心肝兒呢,這會兒就開始嫌了,公主殿下才是善變。”
“天大的冤枉啊,”魏時曦反牽着沈昭甯的手往自己衣襟裡探,“我的心可一直在你身上呢,摸摸。”
沈昭甯眼睛倏地一亮,另一隻手也伸了進去,“我想揉揉,聽說揉揉可以——”
“不可以!”魏時曦忙捂住她的嘴,順便将她不老實的兩隻手也掏出來,“外面的話不許胡聽,清心寡欲!”
真是見鬼,率先撩撥的人反倒羞得面紅耳赤。
魏時曦暗歎着,默默與某個小狐狸精拉開些距離。
“手伸出來,染指甲。”
“哦……親一下……”
“染完再親。”
“嗯……不行,親完再染。”
“不許,嘶——别咬……”
兩人一邊玩鬧一邊做事,肆意消磨着時光,一直到月上中天才終于把指甲染完。
燭火搖曳間,沈昭甯抱着錦被趴在床上,翻來覆去欣賞着指甲,滿意得不得了。
“我就說一定會好看吧,”魏時曦趴在她耳邊,似是邀功,“胭脂色最襯你,嵌上碎花又不顯張揚,與你的衣裳也相配。”
“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殿下做起手藝活來竟也是天賦異禀的,”沈昭甯笑着打趣她,“我還有幾家做胭脂水粉的鋪子,明兒就請你去做招牌,準保能大賣。”
魏時曦無奈,“你到底有多少鋪子啊?”
她本是随口一問,沈昭甯竟真的咬着手指思索起來,“布莊不少,那是起家的買賣,主要在南邊……還有一些皮毛生意,小鋪子記不清……這些都是蘭心管着,改日我問問她。”
縱使魏時曦心裡已經有了估計,可聽着她細數時還是不免訝異。
這麼多産業,她一個小姑娘經營起來得經曆多少辛苦。
旁人不知道其中的辛酸,魏時曦可是清楚得很。
她初次上戰場之時,那些個老将、士兵沒一個看得起她的,處處給她使絆子。
她有母皇兜底都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無依無靠的沈昭甯。
心髒酸酸脹脹地泛起疼,她輕輕抱住沈昭甯,笑意莞爾,“家産都告訴我了,就這麼信任我啊?”
“我不信你信誰,”沈昭甯枕着她的手臂,慢悠悠地拆她的小辮,“說起來,我的本錢還是你給的呢。”
當時,她怕沈四找來,便随着一支商隊去了南邊,憑着魏時曦給的那些錢才慢慢站穩腳跟。
遇見魏時曦便是她最大的幸運。
如是想着,她心頭一暖,揪着魏時曦的發尾玩笑,“等到年底,我給公主殿下分紅。”
“那敢情好,沈娘子可不能虧待了我。”魏時曦也不客氣,滿口應下。
她總覺得自己對沈昭甯了解太少,忍不住想與其靠得更近些,遂輕聲追問:“怎麼想到開布莊的?”
早些年,正是燕夏跟周邊幾個國家劍拔弩張的時候,邊陲幾乎沒一日安甯,境内亦是人心惶惶。
當時最賺錢的應是米糧生意,沈昭甯若以此起家反而更容易些。
是怎麼想到的呢?
時間太久,沈昭甯自己都記不清了。
大概是因為羨慕同村的孩子新年總能有穿不完的花衣裳,或者是不滿自己隻能穿沈宗換下的不合身的舊衣,又可能是可憐那個女人的肩頭袖口常年打滿補丁。
時時都有新衣裳穿應該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啊。
這些,魏時曦不必知道。
她搖搖頭,掩去眼底的哀愁,“想開就開了,沒什麼理由。”
“我還會裁衣呢,改日給你看看我的手藝。”
“哪還用改日,”魏時曦輕笑,牽着她的手撫上自己腰間松松垮垮的腰帶,毫不吝啬地稱贊,“我們昭昭的手藝好着呢。”
那條腰帶大概被主人時時系着,邊角已磨得有些毛躁,繡線的顔色也褪了些許,不算破舊,但出現在魏時曦這等身份的人身上未免不體面。
沈昭甯無奈,“舊了就丢了吧,穿出去不怕人家笑話,回頭我給你再做條新的。”
“那可不成,”魏時曦親昵地吻她的指尖,“這可是我的心上人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我要珍藏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