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甯臉頰蓦地一紅,沒好氣地捏她的臉,“你總不聽我說話。”
“我聽着呢,時時都在聽的,”魏時曦笑着蹭她的手心,“顧溫言此人我之前也有所耳聞,值得一交,隻是若想以其牽制丞相恐怕沒那麼容易。”
魏時曦頭疼地歎了口氣:“丞相那老家夥迂腐且唯利是圖,若真下定決心扶持譽王,未必會為顧溫言這個女兒動搖。”
沈昭甯便明了了,到頭來還是利字當先,女兒也可以是犧牲的工具。
她不免同情顧溫言,又有些挫敗,嘴角不自覺耷拉下來。
“但也未嘗不可一試啊,”見她失落,魏時曦忙轉了話頭,指腹按着她的唇角向上提,“我查了很久才查出丞相和譽王有勾結,我們昭昭很厲害呢,去找那顧溫言坐一會兒便能套出話來。”
糟糕,大意了。
沈昭甯這才驚覺自己太過心急,竟露了破綻。
她一介閨閣女子,如何能曉得朝堂上的争鬥,無非是有所勾結。
無論是與丞相還是與譽王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沈昭甯心裡不免打起了鼓,下意識絞緊手指,低着頭去瞟魏時曦的臉色。
魏時曦卻依舊笑意朗朗,沒有半點起疑的迹象,方才那句似乎是由衷稱贊。
沈昭甯悄然松了口氣,埋首在她頸側,語氣帶着試探:“你就不懷疑我是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魏時曦滿不在乎地搖搖頭:“就算是見不得人,那也是你棋高一招,我更應該高興才對。”
“那如果……”沈昭甯咬唇,聲如蚊讷,“我有事瞞着你呢?”
耳邊卻沒有立刻響起回應,她瞬間便繃緊身子,腦海被如擂鼓的心跳聲和潮水般紛雜的猜測沖刷得近乎空白。
良久,她聽到魏時曦輕輕歎了口氣,溫暖的觸感從後頸傳來,她惬意地眯起眼,在魏時曦頸間埋得更深。
她喜歡被揉後頸,魏時曦是前不久才發現的,見她放松下來,才漸漸放緩動作,貼着她的耳垂輕聲問:“是秘密嗎?”
“算是吧。”沈昭甯答得沒什麼底氣。
魏時曦卻格外包容,“既然是秘密,那又算什麼瞞呢,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
“你不生氣啊?”沈昭甯從她頸邊擡起頭,揪着她垂落的發尾追問。
“我還沒那麼小肚雞腸,”魏時曦仰頭碰了碰她的唇,目光裡暈着無限寵溺,“等你日後想說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嗯,”沈昭甯紅着臉點點頭,沒忍住撲進她懷裡猛蹭,“殿下,殿下,殿下……你好好啊……”
“當心。”魏時曦笑着扶穩沈昭甯的腰,任由其在自己懷裡鬧騰。
年輕的小姑娘總是心思敏感,她既虛長幾歲,便要多些包容。
小姑娘機靈得很,總有一日能明白她的心意。
外頭陽光正好,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甚至有幾分燥熱,沈昭甯沒一會兒便開始難受,扭着身子從魏時曦懷裡往外挪。
魏時曦卻抱緊了她,貼着她的臉頰追問:“你呢?府裡突然多了一個人,你不生氣嗎?”
本以為按照小姑娘的性子,得鬧個雞犬不甯才行呢,如今卻安安靜靜的,平白惹人心疼。
如是想着,她不由貼得更緊。
沈昭甯搖搖頭,嫌棄地推開她的腦袋,如實答道:“起初是有一些的。”
她說着,擡手甩了甩自己寬大的袖擺,“喏,這不是還穿了戰袍嘛,新做的呢。”
“但去過之後,我便看出來了,人家顧娘子未必就願意來公主府。”
“想來也是,陛下一道旨意便能決定你我的生死,她又如何能選擇去留,我們既有意結交,便不能為難人家。”
“我們昭昭果然通情達理。”魏時曦大概又走了神,捉着她的手連連點頭。
“我是讓你去提點下人們,”沈昭甯氣得拍她,又面露狐疑,“官場上的應酬你應該熟悉吧?”
她在邊關待了數年,日日夜夜紮根在軍隊裡,保不齊連酒局上的客套話都忘得一幹二淨。
果然,魏時曦一臉茫然。
“算了,還是我打點吧。”
沈昭甯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索性把活攬過來自己幹。
經營樂坊這麼些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她還是有的。
“也好啊,”魏時曦欣然點頭,一臉無賴地去嘗她唇上的胭脂,“那我以後可就依仗沈娘子過活了,娘子多疼疼我。”
書桌正對着半展的軒窗,灑掃侍女抱着掃帚走過,又冷不丁因為這句膩人的情話放緩腳步,捂着嘴嘿嘿一笑,貼心地替兩人關上窗子。
沈昭甯頓時羞得面紅耳赤,抵着她的胸口往外掙,“都怨你……快松開我,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