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半明半暗,一隻眼睛睜着,一隻眼睛閉着,他的頭頂一邊盤旋着烏鴉,好多烏鴉,睜眼的那邊聚集了一群白鴿、和平鴿,他的手裡好像還拿着喂鳥的食物,我遠遠看着,像黃油餅幹。
鴿子可以吃餅幹嗎?反正我知道海鷗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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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的大腦和身體又違背了心,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它醒過來了,在早上七點。
我起床、洗漱、收拾,早早地出門上班,我沒有吃松餅或者面包,我在公司樓下買了杯咖啡,吃了個可頌。
八點左右嚴靳給我發了條微信,他問我起床了嗎,我回了一個“嗯”,下一秒又想把這條消息撤回來。
我沒有回答他這種問題的義務,他也沒有關心我起床與否的必要。
但撤回信息這件事情,好像比單單一個“嗯”字更加引人遐想,于是我放棄了。
他也沒有額外再說什麼。
我把重獲“自由”的好消息分享給了小蜜蜂,她約我中午一起吃午飯,她說她請我。
我欣然答應了,還以為是想替我簡單慶祝,沒想到是因為擔心我心情受影響,她擔心我難過失望不舍得。
我們坐在樓下老夫妻開的米線店裡吃米線,她吃牛肉米線,我點的是雞湯。我吃不出湯底是科技還是現熬的,反正鮮得眉毛要掉了。我吃着鮮美的雞湯米線,用很輕盈的聲音告訴小蜜蜂,我一點也沒有難過失望不舍得。
她用懷疑的眼神看我。
我說你一個搞搖滾的,怎麼,就你自己能幹淨潇灑,别人都得拉拉扯扯,藕斷絲連?
小蜜蜂吸溜了一口米線,撇嘴說:“我可沒說我幹淨潇灑。”她笑了一下,“我要纏虞槐一輩子。”
“好可怕。”我說,“你怎麼跟陳舟一個德性啊?幸虧你愛的不是我。”
小蜜蜂似乎終于意識到我是真的身心輕松,她清了清嗓,說:“嚴律人挺好的,現在看,感覺好得有些可憐啊。”
“他才不可憐。”我說,“他跟我一個樣,他跟我半斤八兩。”
小蜜蜂吃着滾熱的米線,笑着罵我們是冷冰冰的薄情人。
我問她最近的演出安排,我說你的vvip現在特别有空,随時都能去湊熱鬧。
當天下班,我跟着小蜜蜂去參觀了他們的錄音室,好像是一個知名制作人提供的,我在那裡見到了好久不見的阿池、超越、還有牙牙。
牙牙看上去心情不大好,我走過去碰他胳膊,問他:“失戀啦?”
“戀什麼戀。”牙牙搓了搓手背,“我這輩子還沒動過心呢。”
我看着他,沒說話,他趕緊找補:“沒動過心,不代表沒動過肉-體。”
我啧了一聲:“我沒好奇這個。”
牙牙皺着眉頭,歎了口氣,他坐在沙發上,一直在抖腿。
阿池問我要不要喝水,我說不用,謝謝,我頓了頓又擡頭看他:“我們現在算是好朋友了嗎?”
阿池說你是我們vvvip,再生父母。
我說:“再生父母能不能擁有和小蜜蜂一樣的待遇?”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我:“比如呢?”
我竊笑:“比如想要請假的時候,總能輕松到手的醫院證明。”
錄音室裡大家都在笑,隻有牙牙還在抖腿,還在皺眉,還在心不在焉。
後來我偷偷問小蜜蜂,牙牙怎麼了,小蜜蜂說:“他最近搬回家住了,母子關系緩和了些。”
“那他還愁眉不展的?”
“緩和又不是修複。”小蜜蜂說,“同在一個屋檐下住着,是人都是摩擦,這免不了的,時間長了就好了。”
我問她:“虞槐呢?”
小蜜蜂說:“在家備考呢,家裡希望她進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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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靳離開家的第四十七個晚上,我接到了小蜜蜂打來的電話。她的聲音十分慌張,她告訴我,她聯系不上虞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