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岐上前抱起風奚,在懷裡颠了颠,感歎道:“初見你時還是小小的一團,怎麼一眨眼,你都長這麼大了。”
楓弋有些自豪地笑道:“誰說不是呢!當初他還是個幹巴瘦的小家夥,再看看現在,長得多帥氣啊!”
遙旭似是感覺到有人靠近,睜開圓溜溜的眼睛,突然咧開嘴,朝衆人咯咯咯地笑,小身子也跟着晃動,軟乎乎的一團,笑聲清脆,撞進了每個人心裡。
風奚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遙旭的小臉蛋,拍着胸脯,鄭重地道:“弟弟你好,我是風奚哥哥。你長得和我一樣好看,真不愧是我弟弟!以後大哥罩着你!”
遙岐摸了把風奚的腦袋瓜,看向遙旭,笑道:“哈哈哈好啊!旭兒以後要和哥哥好好相處啊。”
母依看向雲湘,道:“你們以後要是有孩子的話,不妨跟我們結個親家,如何?”
楓弋道:“還有我們家這個呢!”
未及雲湘開口,明祈先道:“雲湘正忙着編寫醫書呢,你們可别亂點鴛鴦譜了!我反正全聽她的,想要就要,不想要我們還樂得清閑。”
烏蘭諾突然想到一事,便問:“你們準備如何教養旭兒?也和那幫家夥一樣,把孩子扔山下,自生自滅?”
遙岐道:“我們的孩子自然是由我們親自教養。我們商量過了,就在這裡安居,無事便不上山了。”
天迦山的一部分神官,在飛升前都是有家室的。神與神可以相愛結合,還有一部分神官是飛升後找的。烏蘭諾和楓弋就是後者。
但這些有家室,并且有孩子的神官們,通常不會親自教導養育自己的孩子,而是将他們丢在山下,由中階神官統一管理。故而山下設有一處三草堂,就是為了安置這些孩子。雖然神官們公務繁忙,但他們偶爾會到那裡探望。說的話三句不離“得道”、“成材”,為了穩固自己的神位,都希望自己的後代可以繼承衣缽,不管他們願與不願。可即便是神,生出來的孩子也是肉體凡胎,從人開始。不是每個人都适合,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成功。
風過處,滿院黃葉堆積,擡首時,稚子初成。
“遙旭,遙旭......”
風奚攀上學堂的院牆,朝裡間正在專心看書的遙旭喚了兩聲。遙旭轉頭望去,驚喜地沖他招手,道:“哥哥!”
風奚從牆上一躍而下,翻過窗子,拉起遙旭的手,道:“走!我帶你去鬼界玩!”
遙旭拉住他,有點為難地道:“可是哥哥,一會先生就要來授課了......”
風奚在他頭上彈了一下,道:“那老頭講得無聊死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受得了的。不過他講得我都會,回頭我講給你聽。今日你生辰,就應該玩得盡興!”
遙旭道:“可是哥哥,爹娘說晚上會帶我去看焰火。要是我現在走了,他們會擔心的。”
風奚有點頭大,無奈地道:“你怎麼小小年紀就像個老頭似的。不行!你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我早和爹娘說好了,我是我的,他們是他們的,你隻要今天開心就好!”
遙旭還欲說些什麼,被風奚直接打斷:“哎呀别廢話了!跟我走吧!”
鬼界。千渡川。
風奚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個風筝,那風筝是象征着太陽的金烏形象。金烏展翅,猶如旭日高升,溫暖和煦,和遙旭一樣。
遙旭道:“哥,這風筝好漂亮,是你親手做的嗎?”
風奚得意地笑了兩聲,道:“怎麼樣,喜歡嗎?我最喜歡在這千渡川放風筝了,以往都是爹帶我來,今日帶你也體驗一回!”
此刻,千渡川邊隻有他們二人,風筝在空中翺翔,孩子們的笑聲在地上回蕩。
遠處,幾名鬼司抱着一大筐寄春朝在暗處等待時機。
“咱們大夥想給小太陽慶生,但你說這方法靠譜嗎?”
“甭合計了,除了這個,鬼界其他東西不得把小太陽吓哭啊。回頭小風筝又要把咱們訓一頓。”
“可這花也太多了,春神大人不是說一朵足矣,這一筐能行嗎?”
“你懂什麼!一朵花能讓人快樂,那快樂不就應該是越多越好嗎?”
“......有道理。”
放完了風筝,風奚又拉着遙旭在千渡川上劃船抓魚,還在川底水鬼的幫助下,體驗了一把水上漂流,玩得不亦樂乎。
待二人上岸,漫天的寄春朝灑下,鬼司們齊聲道:“小太陽,生辰快樂!”
話音剛落,遙旭就進入到快樂的情緒當中,并且越來越亢奮。一個勁兒笑個不停,笑到雙頰通紅,笑到眼角溢出淚水,笑到開始打嗝:“哈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哥,我......我好開心啊......”
風奚見情形不對,連忙飛身帶他離開,又趕緊拿出一瓶藥給他吞下。服下藥後,遙旭的症狀才慢慢緩解。
風奚一臉擔憂地道:“怎麼樣,還好嗎?”
遙旭莞爾:“哥我沒事。”
那幾名鬼司自知闖禍,不等風奚叫,就主動出來認罰。鬼司們痛哭流涕,雙手舉過頭頂,低垂着頭,道:“小風筝,我們錯了。小太陽,我們不是故意的......”
遙旭怕風奚真的責怪他們,忙道:“沒事的沒事的,我知道你們是想給我慶生對不對?謝謝你們的禮物,我很喜歡。别擔心,我現在完全好了!”怕他們不信,還原地轉了三圈,蹦了幾下。
風奚掃了他們一眼,有點無奈,也不想壞了遙旭過生辰的心情,便也不再追究。他看向遙旭,正色道:“今日本是想讓你高高興興慶生,卻不想發生這樣的事。雖然它們是無心,但我把你帶出來,卻沒有照顧好你,是我做大哥的失職。我會向你爹娘說明此事,下次我會注意的。”
遙旭連忙擺手,道:“哥不行!你不能告訴爹娘,我又沒出什麼事,而且我是真的很開心。你要是告訴了他們,那我以後就不讓你帶我出來玩了。”
風奚見他态度堅定,道:“你認真的?”
遙旭道:“認真的!”
風奚道:“那行吧。但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行。”
鬼司們也道:“我們一定會注意的!”
遙旭笑道:“好!那我就期待明年喽!”
日色将落,遙岐為遙旭親手做了一碗雞蛋面,還加了他最喜歡的鹵雞腿,是之前帶遙旭去雲槐時,向魯智疇特意學來的。母依也為遙旭親手做了一件新衣服。
遙岐道:“旭兒今天和奚兒一起出去,肯定高興壞了。”
母依道:“咱們兒子性子純良,也就奚兒那活潑的性子能将他調動起來,真希望他能豁達一些。”
遙岐将母依攬在懷裡,道:“等他一會回來,吃了面,換上新衣服,咱們一起帶他去看焰火,保準讓他更開心!”
恰此時,遙旭的聲音從屋外傳來,“爹娘我回來啦!”
遙岐和母依迎上去,将他抱在懷裡,道:“今天和哥哥玩得好嗎?”
遙旭點頭笑道:“好!哥哥帶我放風筝,還帶我劃船撈魚,還有好多花!”
遙岐道:“沒出什麼問題?”
遙旭臉不紅心不跳,道:“沒有,今年它們穩重多了。我可開心了。”
遙岐道:“那就好。快來!爹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雞腿面,吃完換上你娘準備的新衣服,咱們一家三口去看焰火!”
遙旭興奮道:“好好好!謝謝爹娘!”
遙旭一口面,一口雞腿,吃得極快,還是他熟悉的味道,也是他最喜歡的味道,“爹,回頭你教我,等我學會了做給你們吃。”
遙旭感動道:“好,等旭兒以後做給爹娘吃。”
夜晚,一家三口手牽着手來到鎮上,鎮裡的百姓知道今晚有焰火,紛紛上街等待。大街上人流熙攘,遙岐讓遙旭騎在自己的脖子上,三人行至橋上,“嘭”的一聲,焰火在空中綻放。
那焰火五彩缤紛,形狀各異,鳥獸蟲魚,花草樹木,應有盡有。焰火聲,歡笑聲,驚歎聲,響成一片。
遙岐看向遙旭,笑了一聲,道:“山水遙遙,子旭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