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添在屋中已經陷入昏睡，在他的夢中是月光下的大漠，隻有他獨身一人，鮮血順着他的身體往下流，他的眼眶猩紅，眼底卻看不見情緒，這是他的過去，或許也會是他剩下的餘生。

他在睡夢中已經汗濕了身上的衣裳，眉頭緊鎖，似乎并不舒服，随時都會醒來。

突然，外面有人敲響了門，說道：“清添，清添，出事了，快出來。”

他被這聲音吵醒，起身時一陣頭暈目眩，宿醉的感受十分不好，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門口的聲音沒有絲毫要停止的意思，顯得十分急促。清添扶着額角聽清他們的話後，不禁疑惑，如此深更半夜，竟出了何事如此着急。

他到門口，手已經放到門上，但外面的人又喊道：“清添，快點啊！”

清添勉強清醒了，眼底卻閃過一絲疑慮，在這間茶鋪，知道他的人根本沒幾個，而且“清添”隻不過是他胡謅出來的名諱，除了梁淮言也無人知曉，門口的聲音顯然不是梁淮言的，那會是誰？

清添因為心中的思慮，沒有把門打開，而是退到門角，透過些許縫隙看向來人。

門外站了三四個人都用黑布蒙着面龐，看不清他們的身份。

他們愈發急躁，站在最後的人說道：“算了，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先去解決掉其他人。”

聽到此話，幾人隻好離開。

清添覺察到門口的人離去，便悄然開了門，準備看着這群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可走到大堂那幾個人正坐在椅子上，其中一個舉起斟滿了酒的茶盞，向他示意，說道：“清大人好計謀。”

他仰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對身旁的人說道：“動手。”

梁淮言駕着馬，停在了一處碑林。

他站在一座孤墳前，這其實是格外突兀的一座墳，他似乎是這裡最早建起來的，和别的墓地之間隔着一段距離，墳前立着的兩塊碑上，字迹經過風吹日曬已經磨損地看不清了。

梁淮言點燃三支香，插入面前的黃沙中。關于父輩的許多事在他腦海中已經模糊了，隻能在張乾貴的叙述中拼湊出兩個殘缺的影子，一個在幼時教他習武，舞刀弄劍之間，一天便很快過去。另一個會在家中做好飯菜，等待他們回來，飯菜的香氣似乎可以讓他緩解掉一天的疲憊。

梁淮言歎息一聲，那些瑣碎的事，恐怕這輩子都沒有人能聽他說出口，隻好自己一個人閑暇時偶爾想想。

身後響起紛亂的馬蹄聲，梁淮言笑道：“張叔，我都多大人了，怎麼這麼點事還不放心。”

話還未說完，他臉上的笑容猛然僵住了，來者将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人說道：“梁大人，你認錯人了。”

清添被他們包圍住了，幾人手上都有兵刃，竟不是邊關所常用的兵器。現在暫時還不清楚他們的目的，自己又廢掉了一隻胳膊，顯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清添環顧一周，問道：“有何貴幹？”

面前的人點燃蠟燭，清添看清了他們，領頭的人陰沉地說：“上頭什麼意思，你最清楚了。”

清添眼裡少見地産生了一絲恐懼，說道：“那次是意外。”

“意外？那次鬼軍裡那次死了二十一個将軍，連目标的一半都沒有，何談意外？”“報上去的二十一人中，九個沒死透，都躲到這裡來了。但你說怎是如此奇怪，他們怎麼知道這間茶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