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黑暗中,梁淮言的寝帳裡點起蠟火。兩人坐在桌前,中間放着一支喜燭。
“你一定要點這支嗎?”清添臉上有些挂不住,耳根紅透了半邊天,咬牙切齒地問。
梁淮言卻是毫不在意地說:“怎麼,咱們玉質金相的清将軍也害羞了?”
梁淮言見成功調戲了清添,這才正經起來,說道:“将就一下吧,我平時晚上睡得早,不怎麼用蠟燭,此時夜也深了,喜燭光暗,不易被夜巡發現。”
“算了,夏寒将軍就先歇息吧,其餘事明日再說吧。”清添站起身,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說道。
梁淮言問道:“你去哪?”
“自然是回去睡覺啊。”清添指着帳後窗外。值夜的人大概是在換班,正是好時機溜出去,“難不成夏将軍還要留我一宿不成?”
梁淮言輕笑道:“營區早已禁閉了,此時你若要歇息,隻能去旁邊的普通士兵的寝帳,看看我手下還未睡的士兵有沒有願意容你的。”
梁淮言用餘光瞟着他,抱起毛氈準備上床,說:“倘若不湊巧,便隻好為難一下你,在天寒地凍的寝帳外孤家寡人地躲一夜了。”
清添表面上宛如将一切運籌帷幄,盡在掌握中,但一旦有這些跳脫出他計劃的生活瑣事,便有些不知所措了。比如此時,清添僵愣在那裡,略微有些茫然地看着梁淮言。
“這屋裡怎麼有股味道?”梁淮言皺眉說道。
清添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的“嗯”了一聲。
“不會是你身上冒出的傻氣吧。”梁淮言倚靠在床邊,有些戲谑的看着他。
清添被他這麼耍弄了一番,不耐煩的問道:“所以,你想怎樣?”
梁淮言并不回答,掀開被褥說:“我聽了你在岩洞中的教訓,自然是恪守自己的本分,不幹涉他人的任何私事,怎麼能幫你做決定呢?是去是留還是你自行決定吧。”
清添被他莫明其妙嗆了一下,神色也有些不好。他說:“幾個意思。”
梁淮言凝視着他,接着道:“你潛入軍中,知道我的所有底細,又安插在我部中,怎麼讓人放心呢?”
梁淮言在藥房時,不,或許是在更早的時候,就敏銳的感覺到,清添過強的思維讓他心中産生了一種莫名的害怕。
雖然在這個聯盟中,梁懷言一直占據着絕對主導的地位,但實際上,發揮主要作用的卻是對方。如果在真正事情敗露之時,他這個連鎖都打不開的将領,一定會被對方一腳踹出去頂罪。而清添自己隻需輕輕用幾句話,就能把自己幹淨地摘出去,反倒是自己會孤立無援。
清添聽見他的話,竟是笑了起來,說:“我不過是将軍下的棋,何須了解這麼多關于一枚棋子的事?将軍現在這樣無非就隻一種情況,害怕了。”
梁淮言卻并不上他的套,回擊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做事藏頭露尾,甚至需要别人來幫你圓回謊話,如此懦弱無能,究竟是誰在害怕呢?”
“梁淮言!”清添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戒備,第一次直呼對方全名,但他卻又在最後一刻壓下怒火,讓理智回籠,“你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