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羽翼日漸豐滿,足以搏擊長空,一鳴驚人。
他不出意外地因為在戰場上屢立奇功而被提拔,受一衆将士景仰,自然也有人诟病。
霧氣中輕輕鑽出兩個小卒,看樣子似乎是在輪值守夜中。其中一個說道:“你知不知道,主營的那個梁淮言又被賞了?”
另一個似也感覺有些煩悶無趣,便搭話道:“夏寒将軍骁勇善戰,晉升不是應該的嗎?”
“你怎麼這麼呆啊!”先前說話的那人似是被氣到了,好一番捶胸頓足才繼續說,“戰場上能打的一抓一大把,怎麼沒見他們被賞,不還是都被那些個京城權貴之子幹搶了去?”
“但夏寒将軍不是出身寒門,隻是普通人家嗎……”
“我知道!”那人似要更加惱火了,不自覺将聲調提高了些,“有功無功,功在誰名下,不都是大将軍謝印一句話的事,隻要想辦法讨得他開心了,要什麼沒有啊!”
他似乎才驚覺自己太過放肆了,左顧右盼一陣,見無人在四周,才放心說道:“我先前值夜的時候,看見過好幾回他往大将軍的營帳跑。你想啊,這荒地百八十裡沒個女的,姓梁的他又是那麼白嫩,說不定……”
那霧氣沒等他說完就将一切重新湮沒,仿佛不想讓那些不堪的詞語落入兩人的耳朵。
這種話似乎在梁懷言高升之後,就不絕于他的耳側,但他始終嗤之以鼻,最後還能再笑盈盈地來上一句“坐井觀
天之輩的倒是無遮攔”。
雄鷹能夠搏擊長空,便也要忍受塵埃抖翅時的泥塵風沙,傷痕血淚。
這些嘈雜之聲在短暫的寂靜後,又重新響起,頗有愈響愈烈之勢,卻又在霧氣中重新走出梁淮言時而戛然而止。
他剛從厮殺掙脫出來,渾身上下
都是還未來得及清理的血污,五官上已經跟現今的模樣相差無幾。
梁淮言手裡操持的并不是戰場上慣用的長槍佩劍,反而是一把更适合行刺暗殺的短刃。
他粗重地喘着氣,緩緩朝龔錦他們跪下,說道:“寒将不負使命,已将賊子清添誅斬于鬼營。”
萬般俱籁,他說完這句話,整個世界就像一塊破碎的玻璃,猛然崩塌。
“他殺了清添?”宋骞問道。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話,支離破碎的漠土突然被幾縷紅線重新湊合。
“不……不是我。”龔錦連連擺手,卻好奇究竟是誰能在此處施展跟他相同的術法。
遠處走來一人,朝跪着的梁淮言伸出手:“倒是個有些可愛的小鬼。”
這下連龔錦都震驚了,那個人竟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