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兇殘,霍文蔚也幾度差點死在敵軍手上,霍老爺子在霍文蔚的搜索下,終于在半年後山找到,不過,找到時,神志不清。
血腥味帶着敵人恨意的目光,貫穿着霍文蔚的心髒,身邊再無那道溫柔的眼神,留下的隻有将領望向霍文蔚蒼老又帶着堅毅的眼神。
軍中事務繁多,陛下在知曉霍老爺子的狀況後,将霍文蔚提拔為新将軍,統領大軍。
“将軍,包抄突擊”年輕的将領跪在地上,霍文蔚疲倦的臉上,雙眉緊蹙,将軍過于年輕,但副将和大多将領都是曾經效忠霍老爺子的老人,大多對霍文蔚都心服,尤其在霍文蔚第一次指揮之後,他們就知道霍家的小子不會是纨绔子弟。
“不能突擊,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這招對他們不管用”霍文蔚站起身來,旁邊的許副将看見之後,連忙說:“将軍,眼前的情況,我們必須得沖出去,否則被動挨打”
霍文蔚的眼神露出來,看向地圖的一角,手指指向某個方向,口氣帶着肯定說:“試試這裡,不行的話,隻能強行沖出去”
在座的每個人都面色凝重,沖出去的代名詞就是犧牲更多的人,這種冒險損失過于慘烈,霍文蔚的軍事指揮這些年也是從父親那裡繼承過來,朝中得到的閑職,讓他有了進入軍營的機會。
許副将也沉默地低下頭,大家都默認了霍文蔚的說法,死亡是鬥争中最常見的事情,生離死别在這裡是多數人可以看見的未來。
所有人聽完安排之後,悄然離開帳篷,外面的風依舊凜冽,可夜晚中的燃起火星,在不斷風中飄搖。
戰時每隔一段時間會收到朝廷發來的信,是跟着軍中物資一起送來的,信上先是闡明物資多少,隻有結尾處帶着一句“心安”。
霍文蔚一眼就可以看出淩子謙的字體,隻是字有氣無力,看得霍文蔚心頭一驚,可每次卻隻能沉默看着。
戰争一出,除了前線作戰的士兵,還有後期的各樣補給,也是不能斷,戶部和兵部忙得恨不得一個時辰變成兩個時辰用。
戶部調動錢财變動,軍中大量消耗,讓戶部的賬面實在每天都要精打細算,戶部尚書的眼睛都快熬成熊貓,都還在強撐着寫完最後一筆。
“大人啊,我們熬不動了,想休息”戶部尚書手下一批已經快暈過去的人囔囔着,戶部尚書已經閉上的眼睛,好不容易撐開,虛弱地說:“年底了,各位撐住”
“淩侍郎,你還好嗎?”戶部尚書看向房間某個角落,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角落已經沒有燈亮起,給戶部尚書一個驚醒過來。
戶部尚書的年齡隻有四十多,人正值中年,本來已經很能跑步,可由于好久沒有好好休息,這幾步跑得踉跄都找不到北,隻見戶部尚書顫巍巍地扶着淩子謙的身體,輕聲說:“淩千,醒醒”
淩子謙蒼白的臉頰從黑暗中擡起,讓戶部尚書的心髒一跳,連忙搭上淩子謙的手腕,氣息微弱,顧不得别的事情,大聲喊着:“快快快,扶淩大人回去休息,再不走,真死在這裡了”
“大人,我們也快死了”戶部尚書身後一群人唉聲歎氣,但是看見露出來臉的淩子謙,又立馬閉上嘴巴,那是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白,如果誰在半夜見到,也許會感覺自己遇到不幹淨的東西了。
淩子謙的身體疲倦,沒有多說,隻是頭昏昏沉沉的就被人帶着出去,淩子謙頭疼欲裂,他忘記他在戶部這裡待了幾天,每天都是擡眼看單子閉眼睡覺,吃飯都是難得的閑暇時間。
這樣的情況下,已經持續了好久,尤其是戰争的每一年,前方戰争不斷,後期瘋狂調動,淩子謙忽然耳邊會響起霍文蔚的聲音,轉頭什麼都沒有。
淩子謙的神情難免失落,他想起離别時那個深吻,深夜中那雙滿是情緒的眼睛,愛慕帶着偏執,思念被纏繞上心頭,淩子謙摸了摸自己的唇邊,眼神又回到手上的筆上,落下的紅色批文帶着特别的批注。
這場戰争持續了三年,這三年中,霍文蔚用各種不要臉的法子把鄰國打得各種雞飛狗跳,鄰國也用同樣的方式,把霍文蔚這位年輕的将領整蠱不知道多少遍。
霍文蔚在三年中,幾乎不帶停留的成長,面對起初死亡的慌張,到最後能親手接受眼前發生的離别,他多次抱着身邊的士兵離去,這顆心髒被刺穿過無數次。
霍文蔚痛苦地坐在沙地上,失聲痛哭,這種過程連許多已經将半生獻給戰場的老将搖頭歎息。
“這種成長,太過痛苦”
最後,霍文蔚破釜沉舟,半夜擊殺,取得對方首級,這次的戰争算是勉強結束,而霍文蔚在收到陛下回京的命令時,立馬命人回京。
霍文蔚在取得首級那一夜,空中有強烈的血腥味,帶着強烈的刺激感,所有人都慶祝着戰事終于結束,隻有霍文蔚呆滞在原地,空中的風上揚起淩亂的頭發,他擡頭望向黑夜,那雙琥珀般的眼睛闖入心口。
從邊塞走回元京的路程,本來要半月有餘,霍文蔚卻快馬加鞭地一路狂走,行程竟然被壓縮到半月之内。
霍文蔚看着元京的城門,古老的城門上滿是痕迹,依稀可以看見血痕和砍痕,這些是曆史的标記,元京依舊人山人海,富麗堂皇絡繹不絕,霍文蔚一路到淩子謙府上。
此時正值下午,淩子謙正在小憩,霍文蔚沒從正門進去,反倒是用輕功飛進院子,來到淩子謙午睡的書屋。
霍文蔚在最熟悉的位置發現了淩子謙,他躺在小床上,身上蓋着薄薄的被子,霍文蔚蹑手蹑腳地進去,坐在淩子謙的床邊。
淩子謙在恍惚中,感受到有人坐在他的身邊,模糊中睜開眼睛,看見一張朝思暮想的臉龐,他有些驚喜,卻不敢說話。
這種夢境淩子謙已經做過太多遍,琥珀眼眸帶着懷念看向霍文蔚,兩個人之間相顧無言,霍文蔚有些蒼老的容顔,所不複曾經在元京的光采,卻怎麼都遮擋不住五官的挺立,骨相美帶着滄桑的痕迹給人一種靠譜,淩子謙嘴角輕微上揚,慢慢握緊被子一角。
這種容顔,之前的夢境都沒有出現過,如果霍文蔚回來,隻怕跟夢境的霍文蔚會很像。
霍文蔚眼神帶着心疼,眼眶中帶着淚水,漂亮的眼尾忍不住地顫抖,淩子謙感到不對,夢境的霍文蔚居然會流淚,如此真實。
淩子謙想用手觸摸,可到一半就收回手,愣在原地掙紮的看着霍文蔚,想幫霍文蔚擦拭淚水是真的,也怕擦拭完霍文蔚會再度消失在夢境中,霍文蔚心疼淩子謙的神情,把淩子謙的手牽過來,輕聲地說:“我回來了”
淩子謙宛如寶石的眼睛,瞬間紅潤眼眶,嘴巴欲言又止,那是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撲到霍文蔚的身上,兩個人的身體都用最熾熱的溫度感受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