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詩黎被他拉着躲開一個粗心的侍應,不期然撞上他的胸膛,一股好聞的複合木質香襲上她的鼻尖,隻能聞出其中有冷杉的味道,細想時周晉岱已經拉開兩人的距離,隻餘淡淡尾調。
這個侍應是沾了船長舅舅的光才第一次來到這裡工作,這份工作工時不菲,客人給的小費都是四位數。出了差錯隻知道戰戰兢兢道歉,整個人抖成一團。
“對不起,這位女士。”
“對對對不起,周先生。”
梁詩黎忽然輕笑了起來,臉上的碎鑽随之泛着光,更襯得膚色驚人的雪白,身體随着她的笑容微微搖擺,靈動華美,潋滟的唇輕啟:“緊張什麼,周先生是吃人的妖怪不成?快去忙吧。”
侍應感激地望着明眸皓齒的女士,不停說着感謝。
她微微擡眸,鼓了鼓嘴正要說什麼時,視線倏地落在周晉岱身後,臉上失了顔色,唇角下意識抿起。
在周晉岱疑惑想要轉身時,慌亂催促:“周先生,我們去看看夜景。”
周晉岱噙着她的眸子,沒有錯過任何變化,卻又若無其事移開,淡淡應聲:“好。”
梁詩黎:“周先生的這艘遊艇叫什麼?”
“沒名字”,頓了頓,沉淡的聲音響起:“梁小姐可以幫我取個名。”
聽不出什麼情緒,像是換誰來取名都是一樣的。倒是他的性子,不會花費時間在這樣的事情上。
梁詩黎張了張唇瓣,略無語地說:“還是留給你未來的女朋友吧。”
周晉岱沒再說話,仔細妥帖地領她走上甲闆。不知為何,甲闆上空無一人。
夜晚輕風拂面,帶着暑氣和海水的潮濕,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海,遠處有一方燈塔,靜靜矗立,帶來溫熙的光,與艙内的近乎耀眼的光并不相同。
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地望了會海。
是這些天難得的平靜。
沒有那些争鬥與虛僞欺騙。
倏爾,周晉岱幽靜的目光垂下,他的聲音似從遙遠的海面傳來:“梁小姐,接下來你請自便。”
這意味着她今晚作為花瓶的任務結束了。
周晉岱将要作為今晚的主人翁遊刃名利場。
一起出席那麼短的時間,就能得到整套珠寶和一大堆高定。周晉岱在這之前還送了她祖母綠項鍊。她看得出來,那條項鍊是那晚的壓軸高珠。
饒是梁詩黎也要咋舌竟然有這樣大方的人。
當真沒被騙過錢嗎?
但這也是她想要的。因為今晚她的目的還沒有達成。
她看到Tanta了。
夜色攏上一層輕紗,唯有船艙内名利場的中央永恒閃爍着光亮。
她的眼裡猶如蒙上一層鑽,溢着漸變的微光,笑意灼灼:“好啊,周先生。”
當Tanta看到剛剛周先生身邊的女人來找自己時,還頗為激動。
在場的人與他并不相熟,也沒人想理他這樣一個從港島來的籍籍無名之人。名利場就是這樣美麗璀璨又現實殘酷。
“晚上好,美麗動人的女士,請問我有榮幸知道你的名字嗎?”
梁詩黎對這略顯油膩的招呼方式并沒有興趣,直截了當地說:“你好,Tanta。我想你或許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叫梁詩黎,英文名Ansley。”
Tanta的臉色略變,他當然知道,在港島誰會不知道梁家兩位千金的名字。更何況他還是梁家大女婿的手下,隻是港媒從來不敢公開梁二小姐的照片,他才認不出。
他來晚宴之前就被千叮囑萬囑咐,一定要躲開梁詩黎。
可誰又能想到梁詩黎竟然是周先生的女伴。
但他很快露出平靜的神色,周家與蘇家有合作項目,是一條船上的人,周家既然首肯他進這樣的場合,就是默許對他的保護,他還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做什麼?
梁詩黎噙着一抹笑,打開手中的錄音筆。
“Tanta,泊島建設在施工中出現了重大差錯,你或許以為他們會保護你,但其實你已經被放棄了。”
“這是一條人命。他們根本不會保護你,他們會将所有的罪責都推卸給你。”
“你仔細想想我的話對嗎?”
Tanta臉色變幻,想要說什麼時,一個柔軟好聽的女聲傳來:“詩黎,你又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