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的眼裡的光柔軟細膩,這句話是外婆生病住在icu裡意識清醒後用筆寫的信,字迹斷斷續續,像舊時光光影浮蕩,終于在病床旁的最後一格櫃子躺着,隻是當時信内容幾乎用的是中文,隻有這句話是英文。
外婆會說一點常用英語但不會寫,而許印月會說中文卻看不懂,她看信時眼眶泛紅,又因為讀不懂母親的愛而崩潰大哭,許印月花了很長時間重新學過去她不願意學的中文。
夏怡告訴海燕這個故事,鼓勵她好好學習,她基礎紮實,肯定也能學會的。
晶瑩剔透的兩顆心,第一次碰撞,海燕心裡的天平開始傾斜。
她原本覺得夏怡和蔣丞星的聊天記錄确實看着有點火花四濺的苗頭,男人心存芥蒂也正常。
但此刻天平傾斜十五度,暗暗咂嘴,靳老闆真是山豬吃不來細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回來哄一下,男的吃點虧怎麼了,難不成男的真的就喜歡李老闆找的那種?
夏怡将口紅點在海燕嘴唇上,有股淡淡的草莓香。
“抿一抿~”
“再抿一抿!”
海燕摸出自己的口紅,給她看自己也有,夏怡說:“我們的顔色不一樣,你喜歡這個顔色嗎?”
夏怡想着待會出門再給她買一根,給海燕化完最後一步,滿意得不行,拉過鏡子:“怎麼樣?我這個化得比你好吧!”
海燕臭屁地左右瞧瞧,“哇”了好幾聲,夏怡問有這麼誇張嗎?她扭頭和夏怡相視大笑。
出門前,夏怡還拿了一把黑傘柄的大傘,為了保暖穿了一件沒什麼款式的米白長羽絨服,背着相機,錄着視頻,開頭是:“嗨!朋友們,這是我在東北的第三天,我打算和我朋友出門,因為這裡突然開始下大雪了。”
海燕即使畫出精緻的小貓眼線,但氣質依舊像虎一樣帥氣迷人,奪過夏怡的傘,說:“下雪打什麼傘!”
一把将傘扔進傘桶中,留下顫顫巍巍的影子。
就這樣,海燕像一隻威風凜凜的東北虎,夏怡像初入雪境的興奮莎摩耶,她覺得和男的一起出門真是一點樂趣都沒有,和海燕跳上出租車,趴在車窗前,在長天遼闊之中,感受大雪紛飛下城市建築的壯偉和柔美。
兩人第一站就是鐵鍋炖大鵝,夏怡視頻錄下海燕對着鏡頭打招呼:“朋友們,鐵鍋炖大鵝的靈魂就在鐵鍋。”
這口鍋大得夏怡感覺自己也像玉米大餅一般貼在鍋邊上,熱得白裡透紅,等待雞,鵝,排骨,四季豆炖熟,鍋掀起一瞬間,水蒸氣蓬勃,香氣撲鼻,兩個人同時伸筷,大快朵頤中,連聊天都忘記,埋頭苦吃,夏怡吃得太飽,上完廁所回來,提着一個小袋子,幾乎快癱在椅凳上。
海燕擦擦嘴,指了指夏怡新買的白羽絨服,油星炸在上面,咋咋唬唬:“一一姐!油!”
夏怡瞪大眼睛,小聲驚呼:“我的衣服…怎麼辦?”
海燕利索付錢,又帶着夏怡趕場,半個小時就坐到了皮革城。
夏怡舉着相機被海燕輕車熟路地帶進了皮革城,整整四層,全是琳琅滿目的皮草,但她瞧見穿着貂的大姐們都穿金戴銀,燙着爆炸的小羊毛,化着有些沒頭沒腦的妝容,像意外出入于城市中的雄壯大熊。
她不确認地問海燕:“你确定我真的适合這個嗎?”
海燕打包票說:“你漂亮,還瘦,肯定合适!”
帶着夏怡去了她覺得最物美價廉的一家,當地的老皮草店,海燕說她認識店長,夏怡沒想到店長是年輕的高挑美女,貂穿得貴氣又妩媚,上下打量了夏怡,撩了撩頭發,修長眉毛挑起來問海燕:“李老闆這次的大客戶?”
海燕第一次覺得良心不安,僵硬點頭,心中天平嘎吱嘎吱搖擺,她甚至開始猶豫要不要告訴夏怡。
店長肩膀頂了頂海燕:“放心,你照顧我這麼多次生意,我給你打折!”說完就從内間倉庫裡拿出更多款式給夏怡挑選。
夏怡見海燕從内間倉庫出來,問她怎麼了,海燕内疚更甚,強扯出笑容:“一一姐,我讓她給你選一些漂亮的款。”
不愧是老皮草店,店長眼光都犀利火辣,給夏怡搭了幾套試穿,琥珀色的橫排短款貂毛外套搭配圖案絢麗的吊帶裙,夏怡從試衣間出來就驚豔不已,皮毛的蓬松放大了巴掌臉上的精緻五官。
大波浪的卷發造型,明亮大片的印花圖案讓夏怡俏皮的表情更狡黠和迷人,她轉了轉圈問大家:“怎麼樣?”
店長舉起手機,咔嚓拍了幾張,随即問夏怡能不能用這張照片當作客人秀,她用來發朋友圈,夏怡眯眼笑問:“那打幾折?”
店長也輕笑說:“最多八五,再低我就沒得賺了。”
夏怡也着實會拿捏人,說七折!七折的話她把她們店剪入視頻,她賬号有粉絲,能給店鋪帶來曝光,價格合适的話再買兩件,她送給媽媽和姐姐。
最後價格是七五折成交,海燕搶着付錢,夏怡不讓,說她有什麼錢,最終買了三件,店長又送了她一套内衣,豹紋款,說她是海燕帶來的人,她男人肯定喜歡。
夏怡兩眼一黑,靳淩喜歡?他怎麼可能喜歡這種土騷土騷的款,怎麼海燕和店主都覺得他像個老男人土大款,他到底每天是在什麼場所工作,再說了他人跑哪去都不知道。
這讓海燕猛然想起竟然忘記給李老闆拍照,舉起手機,喊了一聲“:一一姐!看這裡!”
夏怡迅速敞開皮草,露出吊帶下光潔的肩頭,甩了甩發絲,對着攝像頭眨眼。
彼時,靳淩和方羨以及一位高級設計工程師正在車間親自督查五比一的樣品抽查,結果不理想,樣品合格率低,人工成本卻很高。
方羨眼瞅靳淩臉色不佳,若是在公司他必定要發火了,但面對李老闆擦着額頭汗說,我們陳師傅說是你們裝配架設計有問題的時候,還是瞬間将火壓了下來,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李老闆将陳師傅從車間叫來,靳淩第一次見陳師傅,長得儒雅,很講究,車間工服的胸前口袋上會疊放一張白色的毛巾用來擦汗和灰塵。
陳師傅特意拍了一段長視頻給靳淩,他沒有主動說話,陳師傅覺得如果靳淩看完這段視頻都不能發現問題,那其實就沒有談話的必要了,但靳淩看完就主動說:“我們工程師很年輕第一次設計裝配框架,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細節的問題。”
視頻裡,裝配架隻能供工人在一側工作,如果要進行加工和制造,隻能蹲在型架底下,或爬在頂上工作。
這樣謙遜的年輕技術人員讓陳師傅有點受寵若驚,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靳淩叫方羨去車裡取了電腦,圖紙,甚至還拿了繪圖闆,丁字尺,這些繪圖工具回來。
靳淩當場找了個車間的大桌子,讓一同到的高工現場和陳師傅找裝配架設計的問題。
趁陳師傅與高工兩人讨論的空隙裡,李老闆慶幸,嘴角肌肉起了微笑的漣漪,将海燕發給自己的照片又轉發給了靳淩,指着照片說:“看看,我們夏小姐玩的多開心。”
靳淩盯着照片,他現在竟然也要經過第三個人才能關心到她,他不敢主動找她說話,怕一打破沉默,夏怡笑着的時光就會破碎,而他又會失去理智。
靳淩突然意識到,他可能會是那種會去視奸前女友的前男友,沉默着熄滅了手機屏幕,走上前去詢問高工:“怎麼樣?需要徹底重新設計嗎?”
隻是這樣的反應讓李老闆誤會了靳淩對夏怡的不耐煩和冷漠,回複海燕:“今晚我們大概率是不能回來了,你帶着她好好玩吧,錢不夠告訴我。”
買完貂,夏怡就又跟着海燕去了洗浴中心,穿着她漂亮的貂和吊帶,在更衣室裡,夏怡臉上飄着淡淡的粉色雲朵,悄悄地又問了一次海燕:“搓澡真的要脫完?”
“我能不能穿個内衣進去?”
海燕已經脫得隻剩一件秋衣了,寬慰說:“一一姐,你脫吧,裡面大家都光着身子,沒人看你的。”
“搓澡阿姨每天搓好多人不差你這一個。”
夏怡猶豫了一下,又面露難色,對海燕咬着耳朵害羞道:“可是我身上很多那個…”
海燕疑惑不解問,那個?那個是什麼?
夏怡咬咬牙,第二晚,她臉埋枕頭裡,壓低腰肢,翹起圓潤的屁股,下巴被捏着,半張潮紅的臉半扭着接受親吻,汗津津的後背,粉色的耳垂,淩亂的頭發,靳淩不容置疑非要讓她叫他老公,她不叫,就被狠着勁兒地啃,膝蓋都跪疼了,頭都被床頭撞到幾次,她再次确定當晚的靳淩就是喝多了,在發酒瘋。
她現在都還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傻逼喂了他那麼多酒。
“吻痕。”
海燕真是見過世面,這也見怪不怪,告訴夏怡:“沒事,這個搓澡大媽也見過很多了。”
“而且一一姐,你這樣二十多歲的女生有性生活不是很正常嗎?”海燕格外真誠說。
“我也見過很多了。”
她還去藥店幫别人買過偉/哥呢?
夏怡深呼吸,做好心理建設,閉眼睛破罐子破摔,脫了個幹淨,見過許多白花花□□的海燕依舊咽了口唾沫,但随即目瞪口呆,這是吃了幾顆偉/哥啊?
進入浴池,夏怡瞬間安心,她沒有感受到來自任何人特别的目光,每個人都坦蕩,開闊,各幹各的,洗澡阿姨爽快問她輕點重點?夏怡說輕點。
但夏怡沒想到她居然怕癢,搓背的時候,邊笑邊躲,差點縮成鹌鹑蛋,阿姨非常無奈但又寵溺地開玩笑說:“小姑娘,你這麼怕癢,那男人碰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麼咯咯咯笑啊?”
隔壁搓澡的阿姨聽到,頓時發出爽朗的笑聲,這一下,原本毫無存在感的夏怡也收到隔壁搓澡姐妹赤裸的目光,更甚者也被笑聲傳染,輕笑出聲,夏怡捂着臉也跟着害羞地笑。
搓完澡,夏怡覺得自己人簡直像個剛剝殼的雞蛋,皮膚嫩滑,連吊帶皮草裡的吊帶都更加容易滑落,她和海燕兩人都神清氣爽出了澡堂。
夜晚剛剛降臨的東北街道,就猶如炎炎烈日下忽然有扇冰箱門迎面打開,那樣清新沁冷的,令人頭腦警醒的氣息。
夏怡将吃鐵鍋炖間隙裡,她偷摸去商場一二樓買回來的口袋遞給海燕。
海燕驚喜地問:“這裡面是什麼呀?”
夏怡神秘地笑了笑:“你看看,送給你。”
海燕拆開蝴蝶結袋子,發現裡面是早晨夏怡給她塗的全新口紅,她還是第一次擁有這個牌子的正品口紅,以及那根她誇獎說很漂亮的項鍊,金的怎麼會才幾十塊錢呢?
海燕突然眼眶就有點紅紅,她在搓澡結束後看見李老闆發來的消息,堆積在心裡的内疚與不安像塊石頭,壓得她喘不上來,此時此刻更是達到了頂峰。
又下雪了,星星點點的純白猶如羽毛絮般飄揚而至,夏怡仰頭看墜落緩慢的雪花,呈現某種靜止的姿姿态,白天圍困她的漫漫大雪短暫地止息過。
“一一姐,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我…”
夏怡的手機響了,風也起,雪重新在天空中亂飄,打斷了海燕的話:“海燕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夏怡從溫暖的貂毛外套中掏出手機,唐緻逸很少給她打國際電話,她們一般都是打微信電話,這種一般都是有急事,比如說…夏怡猜不到。
“夏怡,我今晚問了ana,她和蔣丞星舍友一起上課,她說蔣丞星之前生日喝多了,親口說過他喜歡你,他甚至選擇來美國讀書就是因為在别人那裡看到了你的照片,有點一見鐘情,對了,他們還開過玩笑說要撬你男朋友的牆角。”
“說過好幾次。”
“我不知道他聽到的是不是這個,雖然我也搞不懂,都他麼隔着這麼遠了,怎麼就他麼還能被聽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