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人禦下極嚴,這樣會引起百姓恐慌的事情隻能偷偷的辦。
李燈在他們下谷陽獄的時候幫過忙,這次遷墳的事他們是肯定也要出一份力的。
這件事最終是與顯慈大師當面說好,顯慈很是通情達理,聽到事情由來後便決意出手相助。李燈與裴杏告辭時已經是傍晚。
淺紫色的晚霞如同山水畫裡蕩開的一筆。自高山向下遙望,炊煙人家,市集喧鬧,犬吠雞鳴,稚子笑語陣陣。
夜晚,嶽清穆知道李燈帶來一個寶盒後,抱着盒子,飯也不吃地去研究。
何卿雲感歎,嶽清穆身上果然還是文人氣息更濃,是個學術性人才,武力這種東西對于他來說還是太勉強。
說到武力,何卿雲又想起宋橫玉手裡的那根鞭子。
那根鞭子是她祖父謝熾贈予其帳下一位特殊出身的副将。
“那位副将明明是仵作出身,卻習得一身好鞭法。謝老将軍看重這樣一位奇人,所以就親命匠人打造一根十三連環鞭贈予他?”
宋橫玉與何卿雲同坐在石階上,月色溶溶如涼水,清輝落滿人間。
宋橫玉此刻拖着腮,側臉,微笑着看她問道。
“嗯。”何卿雲乖乖點頭。
“噗——”宋橫玉笑出聲,“以前我怎麼沒覺得大家族的千金小姐這麼可愛。”
何卿雲自從認識宋橫玉就沒見她這麼暢快地笑,宋橫玉笑得花枝亂顫,笑得直不起腰來。
何卿雲:“……我那麼好笑?”
“不是。”宋橫玉擺擺手,“是你的表情太有意思了,像小孩一樣。”
“那麼緊張幹嘛?”宋橫玉問她,“我的确師從一名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将,那時候他在西江口,當仵作。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根鞭子的來曆。”
“那他現在怎麼樣?”
宋橫玉擡起頭,去看天上的月亮,“死了很多年了。”
也是,畢竟是她爺爺輩的人了。
“我知道了,其實還挺高興的。”宋橫玉苦笑,“他沒有兒女,把一生的功力都傳授給我,除了我沒人祭拜他。而我又學得不是很好,經常給他丢人,一會想學鞭子,一會又覺得仵作有意思,學來學去也沒學出個名堂。”
“如今知道他自己已經闖出過名堂了,我也不用天天想着給他的鞭法發揚光大了。”
何卿雲:“原來你的志向這麼遠大呢。”
宋橫玉展露出幾許少年人的活潑氣,她站起身,睥睨山下,“現在我的志向,是要和我師父一樣,做個大将軍,做個可以保家衛國的人!”
“你也來。”宋橫玉把何卿雲拉起來,“你以後要做什麼?”
何卿雲深吸一口氣,從晉儀三十七年的圓月想到腳下碎冰般的淨秋河水,從駱玄端坐明堂的臉想到舅父母親及謝何兩族興衰,她大喊道:
“我要殺回阙都!”
“我要逐鹿中原!”
“我要光複大虞!
“我要保家衛國!”
何卿雲嗓子被山頂的冷風一激,咳嗽個不停,宋橫玉敲敲她的後背,讓她冷靜下來,“還說我,你的志向更是大的沒邊了!”
何卿雲面色潮紅,口裡還呼着熱氣,咳嗽着,也笑着。
何卿雲和宋橫玉的豪情壯志剛抒發完,裡面嶽清穆突然大叫一聲,兩人連忙回過頭去。
“出什麼事了!?”
“我解出來了!我解出來了! ”
嶽清穆興奮地喊着,就差手舞足蹈起來,“六合龍虎鎖我解出來了!這把鎖的密碼就在邝懿的筆記裡!”
嶽清穆将卷軸全部平鋪在桌子上,“我一開始也以為筆記裡紅色的筆迹是批注,後來發現這根本說不通。”
宋橫玉幾乎要把臉貼在紙上,“哪裡說不通?這不是很正常嗎?”
“個人筆記是不會出現‘批注’一說,最多是補充說明。”何卿雲道,“除非還有第二個人。”
“沒錯。”嶽清穆贊道。
“那……邝懿這本是什麼情況。”劉武靈問。
嶽清穆拿出一把小刀,在大家驚訝的目光下,将這張紙慢慢刮開。
一隻威嚴無比的黑朱色獸眼自縫隙中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