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打雷了？”

“要下雨了吧……”

“先回屋，把東西都抱進來，别淋濕了！”

宋橫玉歎氣，“本來今晚在東街演《新亭淚》，我還想約你去看，這下好了，這雨一下全泡湯了。”

何卿雲正收拾東西，看宋橫玉好似很失望的樣子，便夾起嗓子道：“那要不要奴家給你演一出啊？”

宋橫玉瞪眼，“人家講的是宮廷政鬥，你怎麼這麼不正經！”

“啊？”這回輪到何卿雲瞪眼，“我以前偷偷看戲的時候演得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民間演得怎麼聽着更精彩一點。”

“這種題材阙都裡都是明令禁止過的，我都沒看過。”何卿雲對這個題材很感興趣，意識到今天不能去看戲也開始失落起來。

“你說你以前老愛偷偷去看戲，那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宋橫玉靠過來，悄悄說：“才子佳人的故事你常看，那侍衛小姐的故事你看過嗎？”

何卿雲：“……”

何卿雲意識到的時候這句話暗指她和劉武靈的時候，感覺熱氣一下子從自己衣領裡直沖頭頂，耳邊的笑聲似乎都變得遙遠了。

可宋橫玉說完就跑，等到何卿雲反應過來，她早就跑遠了。

幾個雨點在天際飄搖，上空顔色不一會就陰沉沉地灰下來。何卿雲都要考慮一下是否應該站在雨裡，讓自己冷靜下來，至少不要像剛煮開鍋的蝦一樣，紅彤彤的就跑到宋橫玉邊上。

“雲姐姐！”

一道焦急的聲音兀地傳來，何卿雲轉頭一看，發現慧遙撐着傘急匆匆地跑。慧遙想必是剛從深水窪裡淌過來，褲腳都被浸濕二三寸。

慧遙喊道：“山裡下大暴雨，發生了泥石流！雲姐姐，武靈哥他們困在山上下不來了！”

何卿雲臉上的血色登時褪得幹幹淨淨，她拉着慧遙的手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剛。宋爺爺進山去看了，泥石流幾乎把山上下山的路都堵死了。”

何卿雲接過慧遙拿來的傘對他道：“你去裡面找宋姐姐，我去山裡看看。”

“宋爺爺說現在上山會死人的！”

“你快進去吧。”何卿雲到這個地步突然詭異地冷靜下來，“我必須去。”

谷陽雨季應該要再晚幾個月，今年實在是突如其來，甚至不同尋常的發生了泥石流。烏雲陰霾堆積在兩山上空，雲層中隐約幾道亮閃的電光在其間遊走，一眼望去壓抑得教人心生絕望。

一百姓聽說發生這樣的事，自告奮勇為何卿雲指路，二人就這樣在崎岖泥濘的山間行走。

腳邊的山路邊緣有的已經被泥糊住，看上去界限不清、滑膩非常。

“何姑娘，走裡面，走外面很容易被泥帶下去。”為她指路的是個小年輕，是谷陽城裡僅剩的采藥人之一，對山路很熟悉，據他說每條山路他都可以閉着眼走下來。

“今年氣候不好，以前這個月我都能穿坎肩，今年不行了。”那小年輕即便在泥地裡也如履平地，“現在我擔心今年冬天也會比往年冷，搞不好要凍死很多人了。”

小年輕跟她閑聊着，二人繼續向下着大雨的深山處走去。走到半路，天色已經黑到隻能模糊的看清路了。

“回去吧，再走真的就危險了。”小年輕勸她，“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可以替你去山裡找人。”

何卿雲一路上一言不發，聽到這話才稍稍擡頭，雨水狂風撲人面鼻已經猛烈到讓人産生輕微的窒息感，傘早就不管用了。

“前面那個是什麼？”何卿雲眯起眼睛，她眼神還不錯，那個東西向他們走近的速度很快。

小年輕不一樣，他眼神要更好一些，以他在山上的經驗，立馬就意識到疾速向他們逼近的是什麼東西。

如綠燈炯炯，一雙獸瞳惡光四射。

“快跑！是狼！”

随着小年輕的哀嚎，野狼也在他們上崖登高臯叫。

“它在叫人！”小年輕邊跑邊吼。

“這我知道！”何卿雲回吼。

雨天路滑，他們在奮力往下跑的途中，漸漸發現自己控制不住腳步，或許此刻比起奔跑，躺下讓雨水把他們沖走還要更快點。

“啊——”小年輕大叫，“前面好像是懸崖！”

可他們已經刹不住了，一溜煙的功夫，兩個人連同一隻狼一起掉了下去。

何卿雲在空中下墜的短暫時間裡，先是怒罵自己，罵自己怎麼不想着帶兵器，怎麼還把旁人牽扯進來，當然，最後以怒罵劉武靈為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