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王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昨天折損他們兵力的火箭,如今也還到谷陽頭上了。
“不好!”何卿雲恍然醒悟,她道:“今天風向自東向西,王氏是想利用風向來達到擾亂我們視線的目的。隻要城牆上的煙起來了,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會變得被動!”
“報!”谷陽城門下的守軍來報,“不知道王氏他們燒了什麼東西,底下的兄弟都被熏得睜不開眼睛!再這樣下去,我們實力大減啊!”
“不能讓這火燒起來……”嶽清穆喃喃道。
“用水?”何卿雲問?
“谷陽城哪有那麼多水用?淨秋江的水我們暫時也取不到啊!”
嶽清穆看看翻滾起來的黑色濃煙,也不知道王氏府兵在下面燒什麼,居然能讓人嗆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他撐着城牆,咳嗽幾聲,後來又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這才好一點。
“不好了!”有人嘶啞着嗓子吼,“王氏兵攻過來了!”
何卿雲眼睛好使,她看見原本停止行進的雲梯又張了腿似得向他們迅速移動,而底下本就年久失修的城門,在王氏府兵巨樁的沖擊下,發出沉悶的嘎吱聲。
城牆上的火焰不熄,滾滾濃煙在西北風的助陣下幾乎達到遮天蔽日的效果,很快谷陽陷入僵局。
“何卿雲!”王微在底下叫陣,“我們好歹也有年少之誼吧,你這樣負隅頑抗,你說我破城後,到底應不應該殺了你!”
“哦,我忘了,你現在是通緝犯,我就算殺了你,也是為大楚斬奸除惡了!”
何卿雲翻了白眼,可惜她現在被熏得說不出話來,否則非要好好和王微理論理論。
王微笑聲逐漸被攻城的聲響取代,底下聲音震天,何卿雲都恍惚覺得谷陽城門也許已經破了大洞,或許下一秒谷陽就會淪陷。
危機之時,嶽清穆總算想出辦法來,“别的先不管,先把火滅了再說。”
“你有什麼辦法?”
“不能用水,城牆淋了油,水也沒用,用沙土!”
“好!”
何卿雲指揮城牆士兵繼續搭弓警戒,同時要谷陽來人取土滅火。
“底下城門,什麼雜草,濕泥,混着用,先把那些氣味濃煙隔絕在外先說!”何卿雲舉一反三,忙着下令道。
嶽清穆贊同地看着她。
如果不阻止這些濃煙氣味,整個谷陽恐怕都會因為這些東西而送命。這些東西沒想到居然這麼可怕,簡直與造一場瘟疫無異。
何卿雲與嶽清穆這邊還在苦苦支撐,那邊劉武靈與宋橫玉繞過淨秋江,力求打個王微措手不及。
宋橫玉與劉武靈在一個山丘分道揚镳,兩個人的目的是不同的,劉武靈帶領青龍衛,目的是繞到王微軍後背,趁着主力部隊攻城,突襲王微中軍。
而宋橫玉則直取其命脈,她要把王氏府兵的糧倉毀掉。
谷陽城外的王微對這一切還尚未知曉,他作為王氏府兵的指揮将領,自然是等着先鋒部隊将谷陽破出個豁口來,他好帶着人直接沖進去,可現在先鋒部隊耗的人越來越多,已經到了不得已從中軍調兵的程度,再這樣下去,勝算也隻會直線下降。
沒想到谷陽這一個小小的邊緣城池,居然胃口這樣大,吞吃他整個先鋒部隊還不夠,居然還想把他整個隊伍都吞掉麼。
還是說,王微擡起頭,盜骊馬揚起蹄子,掀起一陣塵埃,還是說是因為何卿雲這個鎮北軍嫡系後人在的緣故?
難道鎮北軍就真的這樣戰無不勝?
盜骊是名馬良駒,世所難尋。它可以做到在轟隆作響的戰場中不動如山,安泰自若,但其他敏感的馬兒不行,現在就連中軍将領都有些焦躁不安了。
正當他舉棋不定,到底要不要中軍進發時,後營有人報信:“報!淨秋江邊與梁溪城方向有府兵進發!”
“什麼人?”王微沒當回事。
“好……好像是從西邊來的……”斥候想想,補充道:“是一個黑色巨鷹的旗幟。”
黑色巨鷹?
王微皺眉,涿州趙氏來摻和一腳幹什麼?
“不要管他們,遇到人直接封鎖道路,就說是聖上旨意,他們總不至于抗旨造反。”王微說。
趙家人來這裡幹什麼?王微指令已下,可他仍然忍不住想。
他轉頭眺望烏雲缭繞的谷陽城樓。
《虞末亂世史·駱楚篇》:“熙元二年,春四月,谷陽之戰持續三日,竟終楚軍不得勝。與此同時,以鎮北新軍為首的各地義軍競相響應,駱楚徹底進入混亂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