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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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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風涼,庭樹銷落,簌簌作響。一兩片枯葉輕飄飄地落在石階上,又被風卷走。

鐘徹在屋中走來走去,片刻也難以安甯。他如今隻穿了一身常服,肩頭卻仍如往日鐵甲在身時一般沉重,仿佛壓着無形的枷鎖。

自從太平長公主親自将他從慕容頌手裡帶回來,他一直便被安置在這座僻靜的小院裡。河南征伐沒他什麼事,想回金陵又不被允許。他像是被遺忘的棋子,又像是被圈養的困獸,既不得自由,也不得解脫。

初時,他尚能安慰自己,長公主軍務繁忙,待戰事平息,自會召見。可日子一天天過去,眼見得秋意蕭條,卻遲遲無人過問。

他隻好艱難地承認,不是長公主将他忘記,而是有什麼事情,還在等着他。這想法一旦開了頭,回想起自己曾經耳聞目睹的事,他不由得越想越心驚。

在成昭遠身邊這些年,有許多事情,想來成之染并不知曉。

鐘徹忍不住歎息一聲,頹然坐倒在榻上。

庭中隐約傳來腳步聲,那聲音很輕,卻讓他渾身一僵。他猛地擡頭,死死盯着門扉。

腳步聲停在門外,有人叩門道:“鐘将軍可在?”

聽出是徐崇朝的聲音,鐘徹的喉嚨發緊,額頭登時冒出了冷汗。

太平長公主暫居于北宮。前往北宮的路上,秋風刮得更緊了,道旁的落葉呼啦啦飛起,耳畔仿佛掠過無數細碎私語。

殿門緊閉着。

徐崇朝先行進殿,涼風自身側拂過,卻吹不散殿内幾近凝滞的空氣。

成之染端坐案前,指尖輕輕摩挲着一枚玉玦。青玉比往日越發瑩潤,顯然是被人長久地把玩。

“人已經到了。”徐崇朝說道。

成之染将玉玦握在掌心,擡眸吩咐葉吉祥:“請鐘将軍進殿。”

鐘徹進來時,這位曾經威風凜凜的殿中将軍,神情似有些蕭索。

“鐘将軍,”成之染開口,聲音清冷如秋霜,“坐。”

鐘徹僵硬地跪坐在錦茵上,殿角的銅漏滴答作響,驚得他肩頭一顫。

“将軍可知今日為何相召?”

鐘徹低了頭:“臣……不知。”

成之染擡手示意旁人退下。殿門“吱呀”一聲關閉,将秋陽隔絕在外,隻餘幾縷微光透過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我記得,當年皇帝副貳東府時,你便在他身邊了。”

鐘徹身形一僵,謹慎道:“正是。”

成之染傾身向前,緩緩道:“聽聞将軍與沈星橋過從甚密。”

鐘徹聞言,臉上褪去了血色,于是将頭埋得更低了。

沈星橋……

故人的容顔并未随歲月消磨而變得模糊,清冷的目光又浮現眼前。那時的甯朔将軍年輕有為,世人時常歎惋他英年早逝,至于他隕落于關中的緣由,隐約知曉内情的人都諱莫如深。

鐘徹猶豫了一番,并未否認:“因家父之故,沈将軍對臣頗多照拂。”

上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成之染從座中起身,走向殿側的連枝燈架,指尖撫過燈盞邊緣:“那我殺了他,你該不會替他抱屈罷?”

她聲音輕柔,卻讓人後背發涼。

“他……他……”鐘徹不知該如何作答,額頭的汗珠滴落,旋即消弭于無形。他不可自抑地顫抖起來,腦海中閃過成昭遠讓他轉交沈星橋的一封封密信。

長安與金陵相隔萬裡,副貳東府的梁公長子卻與前線将軍頻繁往來,縱然彼時他想不通其中緣由,後來的關隴風雲驟起,他豈會沒有揣度。

“鐘将軍,”成之染蓦地轉身,眸中寒光乍現,“皇帝給沈星橋寫信,你可知道信中的内容?”

“殿下!”鐘徹脊背一軟,徹底跪伏在地,聲音已支離破碎,“臣……臣隻是奉命行事……聖上說……說讓臣秘密交給沈将軍,信寫了什麼,臣委實不知……”

“你不知?”成之染厲聲喝斷,手指在袖中攥得發白。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口翻湧的怒火,問道:“那你怕什麼?”

狂風裹挾着枯葉拍打着窗棂,蕭瑟得令人心驚。鐘徹顫抖得不成樣子,聽到上首傳來的聲音冷若冰霜。

“你知道他要做什麼,你眼睜睜看着他将人置于死地!”

“不!”鐘徹猛地擡頭,露出布滿血絲的眼底,“臣不知……隻是當時聖上對立嗣之事多所怨言,後來聽聞京兆王戰死,臣才想明白其中瓜葛……”

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心底竄上來,成之染身形晃了晃,柏梁台的濃煙烈焰又撲到眼前,嗆得人眼眸酸澀。

“死的豈是京兆王一人?”她喉間艱澀,幾乎咬牙切齒道,“殒命關中的幾多将士,都是在為他世子之位陪葬!”

“臣罪該萬死!”鐘徹以頭搶地,額間都磕出血痕,“可聖上是臣的主君,臣也沒有辦法啊……況且聖上說……說高祖偏心……他早該是世子,卻做了磨砺京兆王的一把刀……”

“一把刀!”成之染苦笑出聲,笑聲在殿中回蕩,眼角綴滿了淚花,“我三弟何德何能,高祖若是當真偏心他,又豈會——”

話音戛然而止。她倏忽想起高祖臨終前絮語,飄散的風絲連同落地的遺诏,轟然化作潮水奔瀉而來。

莫怪沈星橋……

往昔她百般思量不得其義,電光石火之間突然明白了。原來他知道,她那位父親什麼都知道,可明明知道,卻默許這一切發生。

“莫怪沈星橋……”成之染突然哽咽,淚水奪眶而出。她父親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每個字都滲着血腥氣,像毒蛇一般纏住她的咽喉。

玉玦從手中滑落,铮然有聲。

殿外傳來匆匆腳步聲,徐崇朝徑自推門而入。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鐘徹,上前按住了她發抖的肩膀:“到此為止罷。”

“到此為止?”成之染抹去眼角淚痕,眼神冰冷得吓人,“這不關你事。”

她俯身拾起玉玦,瞥見青玉磕出了一道細細的裂痕。

雖是美玉,竟如此不堪。

“鐘将軍,你先回去!”徐崇朝對鐘徹喊道。

成之染試圖攔他卻掙脫不得,聲音陡然提高:“他為了區區世子之位,連兄弟都能下手……一個殘害骨肉的禽獸,有什麼資格坐在禦座上!”

“狸奴!”徐崇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她奮力掙紮,指甲在他手臂上刮出血痕,可他紋絲不動,雙臂如鐵箍般将她死死按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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