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出發吧。”
“還勞煩您多擔待些。”
“東家客氣了,這應是本分。”
馬車一路上穩穩當當,元澈想了很多,皇後此時找她入宮定不是什麼好事。
如意樓全權交于何頌經營管理,倒是給元宵見何頌的機會提供了方便。
酒樓裡一身肥體壯的女子進了店,尤其肚子格外大。
劉耀劉德因家母生病請了假在家伺候,元宵在後廚不忙時也會到店面上幫忙,由于酒茶湯都是一種壺裝,看這位女子拿酒時,元宵見狀特意詢問這位女子,
“這是酒,您能飲酒吧?”
衆人皆知懷孕不能飲酒,那女子以為元宵說她胖的像懷孕,實際上元宵也确實是這麼想的。
那女子一下子就怒了,這女子最不喜旁人說她肥胖,眼看着就要開口大罵,被剛進門的何頌攔了下來:
“姑娘誤會了,因有些食客講究養生之道,喜愛喝茶,我們家也是及時告知這是酒,以免拿錯了,這才開口詢問,還望姑娘莫怪。”
女子這才消了氣,頭上的怒火立馬被澆滅,瞥了元宵一眼:
“早說不就好了。”
元宵也很委屈,喃喃道“我也是為她好啊。”
何頌讓人新買了格緻不同的壺,重新調整了一番。
元澈跟随内侍一路直至鸾鳳宮,鸾鳳宮是皇後娘娘住的院子,是聖上親賞。
皇後膝下有三子,無女,二皇子李念羽便是其中之一,李念羽上有一兄,因前些年出兵打仗,不幸被俘,自殺而亡,下有一弟,也就是當今六皇子李念時,李念時尚且年幼,野心也不大。二皇子李念羽被封為了太子,被迫跻身于政堂之中。到了鸾鳳宮,元澈拜了禮,低頭待侯。
皇後坐在主位上,身位于帷幕後,俯視着元澈,
“草民元澈拜見皇後娘娘。”
“你就是元家女,那新開的酒樓東家?”
“正是。”
“我聽說我常光顧的那家……叫什麼來着?”
旁邊侍女提醒道“福雅閣。”
“哦對,福雅閣,聽說他昨日後院遭了賊人,姑娘可知道是誰啊?”
元澈手心微微出汗:
“娘娘問的哪裡話,我哪裡知道什麼賊人啊。”
皇後眯着眼睛笑道:
“不認識就好,聽有些人匝嘴,還說那日有個身形像極了你,我說那我要瞧瞧像不像了。”
“哦對了,你也不用擔心,那日的賊人已經抓住了。”轉頭對下人暗示道,“還不快給元家女呈上去。”
那下人懷着抱着一個大盒子,端到元澈面前,緩緩打開,裡面竟是昨日摔碎杯子小二的人頭,給元澈吓得跪坐在地上,吓得往後退了幾步。
元澈驚恐的看着居坐高位正捂嘴笑道見怪不怪的皇後:
“呦~元家女是被吓到了吧?快賜個座啊。”
元澈平生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驚恐,害怕,她被人攙扶着挪到了座位上。
皇後則打趣道:
“這賊人也是罪有應得,臨到死了卻瘋了,嘴裡一直喊着有人來救他,說有人要帶他逃出去,真是可笑,他這麼一喊好像福雅閣虐待他了似的,我記得往日這福雅閣也待他不薄,真是不明白為何臨死了還要蓄意抹黑他?多半是瘋了,如今卻做了與賊人勾結的勾當也是該殺。”
元澈聽的心如刀絞,渾身無力,想到那小二被人拖着掉了腦袋,嘴裡還不聽念叨着:
“她說好要來救我的!她說會來救我的!她不會騙我的,她答應我的……”
想起那日她說要幫他逃出去的話,真是諷刺。
(“你放心,我一定幫你逃出去。”)
元澈強忍着悲痛的情緒,緩了一個勁,應對着皇後的審問。
“草民失态了,還望娘娘見諒。”
“害,這有什麼的,我聽說你初到京城,這場面恐怕第一次見,我理解。不過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你說那日身形到底像不像你呢?”
元澈渾身緊迫起來,
“自然是……不像了。”
“不像那就好說了,今日主要找你呢,主要就是關于福雅閣的事,元家女應當聽說福雅閣庇護費的是了吧?我今日呢也給你請了一份子。”
“一份子?”
“金滿樓榮華富貴,繁榮鼎盛,可哪有怎樣?金滿樓不聽話,還不是被我踩在腳下踩成爛泥。要知道這棋子要是無用了,那便是廢了,棄子該怎麼處理呢?随他怎樣喽,放了?殺了?剮了?如草芥般。不聽話該殺,背叛該殺。至于這如意樓,元家女,你應該是個聰明的吧?”
元澈似是被他話語間吓到了,一股壓迫感接踵而至,不禁打了個冷顫,可面上還是要故作鎮定道:
“皇後娘娘說笑了,我聰不聰明也不是誰說了算的,我隻知道,日後娘娘有什麼想吃的,隻要如意樓有,一定優先給您奉上……”
娘娘打斷了她,瞪大眼睛盯着她,像是被揭露了另一面: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些。”
元澈哽咽了一聲,皇後轉而平靜繼續道:
“我念你是元璟文的女兒,誠心邀你一起分食肥肉,你這般作态是不肯了?”
元澈終于忍不住,把話攤開了說:
“分食肥肉?分的那家的肥肉?這肥肉又是從何而來?恐怕我如意樓也在娘娘的算……掌握中,也是這肥肉的其中一塊吧?要我喝我自己的血,食自己的肉?吾雖愚笨,可也不至于蠢成這樣。”
“好啊,是個有膽的,我不會強迫你,也會尊重你的選擇,出了大宮門,你我就是敵人了,要知道,我的敵人,不是人人都當的起的,既是敵人,再次相見時,我希望你擺正你的态度。”
皇後娘娘手扶額頭道:“我累了。”擺手示意元澈下去。
“草民告辭。”
元澈叩首謝恩,起身出了鸾鳳宮,蘇硯和林鹿守在宮門外,見元澈從皇後的宮裡出來,擔心急忙問道,
“姑娘沒事吧?”
京城都是些人精,宮裡都是些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