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終于忍不住,攥緊栅欄,眼中血絲盡紅,爆發吼道:
“父親?憑你害死我娘親,逼我從良為娼,自己把家搞的支離破碎然後抽身去别處逍遙嗎?”
“先不論你抛妻棄子,單販賣假貨,偷購軍糧,任何一條都能治你死地。”
月兒吸了一口冷氣,冷靜道:“可我——決不會讓你有出逃的機會。誰讓我不甘心呢,我要親自殺了你,替我娘報仇。”
元澈腦子裡有些混亂,以前她隻知月兒過的很艱辛,卻不知背後……
元澈聽到“報仇”二字,剛想要上前阻止她,可還是慢了一步,月兒擅使銀針,“嗖”的一下穿過使臣的脖中,臉上,各處要命的穴位,月兒父親倒地。
元澈慌忙的看着月兒,急道:
“你幹什麼?即使你不殺,大理寺也不會放過他,你知不知道這樣你也會被抓起來的。”
月兒解釋道:
“他是禹國的,沒那麼好殺,我也不傻,他現在還沒死,隻是不能動,不能說話,待半個時辰後才身亡,除非半個時辰内有人拔了他身上所有的銀針。”
轉頭拉着元澈走了。
禹國其他使臣見自己領頭倒地,其中一人說:“我聽說半個時辰内拔掉所有銀針,就沒事了。”
“快。”
元澈被月兒拉出大理寺後,歎道:“你騙了我。”
“元姑娘,是我騙了你,可我也是迫不得已。”
元澈不滿道:
“你現在的身份是遠朝的人,如果查出是你害了你父親,你知道會惹多大禍嗎?這不單單是你和你父親的恩怨,這是遠朝和禹國的大事啊。關乎我朝黎民百姓啊。”
月兒笃定道:
“不會查出來的,因為不是我害的,我是用了銀針沒錯,可那隻是普通治病的穴位,而半個時辰内拔了針才是真的要命,血泊倒地,七竅流血,害他的隻會是他們禹國使臣自己人。”
元澈驚訝,又心疼想要了解月兒道:
“你就這麼恨你父親嗎?”
月兒冷笑:“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
“我本是純純正正的禹國人,在我小的時候,母親身亡,我随父親來到遠朝謀生,我喜醫術,便去藥房打雜,雖然……打雜的錢全被我父親賭博輸光了,久而久之,我父親有了新娘子,我稱她為娘親,她對我很好,天冷為我添衣,餓了給我盛飯。”
“她視我為己出,我父親待她卻不好,對她施加打罵,拳腳相向,偶爾也拿我出氣,她也護着我。在我心裡我将她看為“娘親”。直到有一天,他要回禹國了,我們終于可以脫離苦海,終于期盼這一天到來,可他認為我娘親是他的私有物,走之前給我娘親下了毒,好在我學了些皮毛,為我娘親診治,算是負債累累拖了她三年,三年間,因藥材頗貴,我不得不去銀夢樓,可最終還是每年留住她,我恨他,恨我的父親,他根本不配。”
月兒頓了頓,看上去很冷靜,心裡卻像是瘋了,
“遇上柳公子那日是我娘親出殡之日,其實他要不出手,我也完全可以對付得了那幾個狂徒,可回頭想了想,多一位恩人,也多一位朋友。老頭有眼,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遇上了姑娘你,我并非誠心想期滿你,可我恨意腔憤,實在沒辦法,我必須要殺了他,為我娘親報仇。”
元澈哽咽了一聲,輕聲道:
“月兒姑娘,你……”
“還請元姑娘見諒。”
“我剛剛莽撞了,不該責怪你,你這麼多年也不容易,隻是你理應事前與我商量下,好讓我知前因後果……”
“知前因後果,你還會把我帶進去嗎?”
元澈攥着衣角,結結巴巴道:
“我……不一定,但我們或許會想出更好的辦法。”
“如今我大仇得報,上面也不會追究你我,更不會關乎我們遠朝,事已至此,你我也該做個辭别,元姑娘再會。”
“你要去哪?”
“回我的家。”
“對了,你說禹國使臣販賣假貨,偷渡軍糧是什麼意思?”
“我隻知道這些與皇後脫不了幹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又是皇後。”
月兒辭行還沒遠出幾步,衣角下擺落地,有人叫住了她,是一小衙役,那衙役手裡拿着一隻朱玉簪子,并傳信:
“此生遇姐姐,得賜名之姑蘇夢,乃夢兒人生幸事,許是世上于我而言真的隻是姑蘇一夢,這朱玉簪子我戴着不太合适,想來想去還是物歸原主,還給姐姐吧,也當作是留給念想。我記得姐姐計劃的後半輩子是不是和我的差不多啊?那姐姐就一定一定替我過好後半輩子。您見此信時,我或許已不再這夢裡了,我要去另一個世界找最愛我的蔣姨娘了,我就先走了。”
那傳話的道:
“一名叫姑蘇夢的姑娘托我給您待的信,她說若此時若沒取回去,就将她交給您。”
月兒心口一酸,身子一軟,元澈上前扶住她:
“月兒姑娘,你沒事吧。”
月兒破碎道:
“我做到了,你卻失敗了。”
她皺了皺眉,眼淚卻順着眼尾落下來,臉色蒼白,牽強的扯起嘴角:“好,一定。”
大理寺通報:
“經太醫診斷,禹國使臣被同使殺害,罪加一等,繼續關押,待聽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