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東隅不執一言,桑榆的語氣不自覺地就帶了點讨好的意味。
“那你跑了第幾?”
陳東隅擡手松開五指,金色的獎牌從他手中落下。
桑榆眸色一亮,伸手摸了摸獎牌上凹凸不平的紋路。
“恭喜你呀,第一名。”
想着自己剛剛沒能盡職地等候在終點,她又趕忙心虛地補了一句:“我同桌真厲害!”
被誇的人輕微勾了下嘴角,眼眸裡倒映着的都是她的笑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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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回到觀衆席上的時候,蘇玥正氣定神閑地嗑着瓜子,身旁早已沒有傅函的身影。
“你們倆怎麼回事啊,吵得人都氣跑了?”
蘇玥嗤鼻:“誰知道他耍什麼少爺脾氣!知道的是我談戀愛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紅杏出牆呢。”
桑榆歎了聲氣,心道:這真是一對冤家。
“他剛給我打電話了,所以他是怎麼知道的?”
蘇玥放下手中的瓜子,拿出紙巾擦了擦手。
“我就去個洗手間的工夫,手機也沒帶,正巧我男朋友來了電話——”
“正巧他就接了是吧。”
桑榆接過話,抿着嘴唇搖了搖頭:“你既然讓我不告訴他,你自己就得把保密工作做好,現在我夾在中間算怎麼回事?”
蘇玥不以為然:“你随他去吧,氣過了就沒事了。”
她還不信了,傅函敢跟她一直置氣。
桑榆在椅子上坐下後,蘇玥的視線猝不及防地就和跟在她身後的陳東隅撞上。
兩人禮貌地向對方颔首一笑,然後便各自移開了目光。
隻是陳東隅有些不理解,為何剛剛對方看向他的目光裡還帶着一絲審視和考察?
蘇玥身子傾斜了幾分,湊過去和桑榆咬耳朵:“這就是你那個春困夏倦秋乏還冬眠的同桌?”
桑榆緩了會兒,這才從一堆形容詞裡回過神。
“我就說過一個秋乏而已,你這舉一反三的能力有點強啊。”
蘇玥輕揚起唇角,開始發表贊歎:“唔……這麼一看還挺不錯,盤靓條順。果然,帥哥還是要近距離欣賞才行。”
桑榆揚睫直視她:“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你還讓我遠離他來着。”
蘇玥皺了皺眉,一副對過往完全失憶的表情:“我有說過那話嗎?”
桑榆替她回憶:“嗯。我就說他看着總是很困,有點萎靡不振,你就說人肯定脾氣大。”
蘇玥不自然咳了一聲,嚴肅道:“那我收回,人長這麼帥脾氣大點也是應該的。”
桑榆睨了她一眼,做人要不要這麼沒有原則。
四乘一百的接力賽正好開始,桑榆不再和蘇玥閑聊,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跑道上。
誰知一陣溫熱的氣息忽然靠近她的耳畔,蘊着一絲玩味的疑問句也一同緩緩落下。
“我——萎靡不振?”
桑榆心倏地一提,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全然忘記了她們所讨論的當事人就在身後。
她機械性地将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窘迫地扯了扯嘴角。
當着本人的面說壞話,她可真是好本事。
桑榆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說起話來顧左右而言他:“唔……剛剛我說的那些并不是你的壞話……隻是我們還不認識的時候做的一些讨論,她可以作證。”
說完,手立馬指向了蘇玥。
然而被指到的人卻像根彈簧一樣倏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子:“不好意思二位,我去趟洗手間。”
話一說完,就見蘇玥堂而皇之地從陳東隅面前走過,順着過道的台階而下。
“那我也……”
擡眸對上陳東隅揶揄的目光後,桑榆将原本剩下的幾個字吞回,打了個旋:“你看啊,萎靡不振它也不完全是個貶義詞對不對?”
陳東隅沒有說話,隻是以一副“我看你能說出什麼花樣”的姿态等着她接下來的說辭。
“那我剛見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個狀态啊,看起來很困,然後總趴桌上……”
說着說着,桑榆開始破罐子破摔:“那……我不信你們沒在背後議論過我,剛認識的時候你敢說你們沒說過什麼?”
陳東隅思索了會兒,末了道:“林斯言說他要追你。”
目光相對,桑榆幹笑兩聲。
好吧,這話她沒法接。
這時,蘇玥的電話不失時機地打來,桑榆也沒管她說了什麼,張嘴直接套用萬能借口随意發揮:“你找我是吧……好好好……我就來。”
說着便目不斜視地起身,拿着手機就往過道上走,中途還差點被放在地上的水瓶絆倒。
看着桑榆失措逃跑的背影,笑容一點點漫上了陳東隅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