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會上,三班的這支“王侯将相”樂隊最終拿下第二名,第一名毫無懸念,是那個燃翻全場的壓台節目。
事後回憶起來的時候,鄧佳仍然止不住地誇贊:“不管是縱觀,橫觀,還是三百六十度旋轉,這都是我在江東一中待的四年裡看到過最好看的節目!”
這個節目的餘熱直到衆人結束元旦假期返校時都未消散,幾乎當天到場的所有女生都留存了那漫天星辰中的一顆星星。
當然餘熱也有被沖散的一刻,而沖散它的正是期末考試。
按照往年慣例,考試結束,學生還需留校兩天等待老師講解試卷完畢。
待衆人眼巴巴地挨到最後一個下午時早已無心聽講,整個教室都彌漫着一股放假的氣息。
肖凱走進教室時,瞧見的便是這一張張寫滿了“歸心似箭”的臉,他無奈一笑,囑咐了幾句安全事項後宣布放假。
衆人從教室魚貫而出,轉眼間,隻剩下桑榆幾人。
“英語、數學、思政……”
桑榆一邊輕聲細數,一邊不緊不慢地整理着這學期所有的課本。
隻是她往書包裡放進大半後,桌上仍舊攤着幾本。
陳東隅靠坐在了身後的桌子上,他一條腿落地,一條腿懸空挂着。
見桑榆還在企圖往書包裡硬塞,問她:“打算全部都帶回家?”
桑榆頭也不擡地答複:“嗯,現在整理好,下學期開學也方便。”
陳東隅正欲将手伸向課桌,這時,林斯言手指勾着他那幾乎沒有什麼重量的書包走了過來。
“今晚怎麼安排?還是照舊?”
陳東隅鼻間溢出一個輕輕的“昂”字,算是回應。
林斯言眉梢一挑,聲音帶笑:“行,那我倆吃完飯就過來,在床上洗幹淨等着啊。”
陳東隅低聲笑了下,“滾”,随即毫不猶豫揮過去的一巴掌拍得林斯言原地起跳。
“我說你倆走不走?墨迹老半天了。”
聲音來源于後門方向,蔣澤延正抱着雙臂倚靠在那,神色怡然。
“你們先走吧,我送她去車站。”陳東隅下巴朝着桑榆的方向點了點,語氣很是自然。
桑榆正把最後一本能加塞進書包的課本放好,一聽,趕忙擺了擺手:“沒事,你跟他們一起回去吧。我爸爸待會兒會來教室接我,我和他說了我今天東西有點沉。”
視線在桑榆身上糾纏了幾秒,陳東隅才淺笑着應了聲“好”。
他單手提起書包,往肩上一搭,跨步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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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銘來接人時,幾乎整棟明德樓都已經走空,一進教室,他便忍不住感歎:“你們這放假走人的效率是真高,我車剛進停車場的時候你說班主任宣布放學,我從那兒走過來也不過幾分鐘而已。”
桑榆失笑:“您沒聽說過一句話嗎?說時遲那時快,放學就要跑得快,換成下班兩字也是同理。”
桑銘拿起桌上攤着的幾本書,又瞥了一眼桑榆鼓得方方正正的書包,問道:“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對了,爸爸,”桑榆偏頭看向桑銘:“你和媽媽什麼時候放假?”
桑銘眼波流轉,将兩人單位的放假時間回想了下:“唔……我是小年開始,你媽媽比我早一天。”
和桑銘并肩走到樓底下時,桑榆一眼就瞧見了早已離開教室的鄧佳。
她雙手插兜地站定在花壇旁,似是無聊,一粒小石子在兩腳之間踢來踢去。
桑榆走了過去,訝然道:“你怎麼還沒回去?”又掃視了一眼她的周圍,“你表妹呢?”
鄧佳的表妹在江東一中的初中部就讀,今年兩家人打算一起回鄉過年,特意囑咐了這姐妹倆讓在放寒假的這天同行去車站與長輩們會合。
鄧佳朝着方興樓的方向努了努嘴:“他們現在還沒放人,所以我一直在這裡等她。”
解釋完,她又乖巧地同剛走過來的桑銘打招呼:“叔叔好。”
桑銘笑着點了點頭:“你好。”
他對鄧佳有印象,上次來學校接生病的桑榆時,這姑娘一直陪在桑榆身旁。
桑銘将手上的書摞緊,又将桑榆肩上的書包接過,輕聲說:“我先去取車,今天來接人的家長多,開出來估計都要一陣子。你和你同學先聊着,等會兒到校門口等我。”
桑榆彎了彎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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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放學的高峰時期,校門口前人流和車流彙聚到一起,硬是将有四條車道的單向馬路堵得嚴嚴實實。
陳東隅幾人正途徑學校旁的便利店,一道女聲從人群吵鬧聲中隐隐傳出,叫着他的名字。
“陳東隅!”
一開始,陳東隅并不确定是在叫自己,直到第二聲響起,他才順着聲音擡眸望去。
沒過兩秒,記憶中的某件事和便利店前那張臉已對上。
“你們先走吧。”
陳東隅面無表情地将視線收回,朝着身旁兩人淡淡地說道。
聞言,林斯言的目光越過陳東隅的肩膀,朝着便利店的方向看了一眼。
叫人的女生他也認識,舒怡,初中時同班,不過三年裡兩人幾乎沒說過幾句話。
林斯言的眼神毫不掩飾地在陳東隅和舒怡之間流轉,接着,就聽他用戲谑的口吻調侃:“有情況啊你,阿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