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難得有機會站在道德制高點，他也不管兩人之間有什麼，張嘴就警告：“一心是不能二用的，小心我告訴桑妹！”

陳東隅漫不經心地掃了林斯言一眼，語氣淡漠，不疾不徐地問道：“告訴她什麼？”

掃過來的眼神沉沉的，絲毫沒有溫度。

嗅到危險氣息的林斯言下意識縮了下肩膀，沒忍住往後退了一小步。

“我媽讓我幾點到家來着……”

便利店的門口并沒有設置任何遮擋物，寒氣氤氲，配合陳東隅開口時淡漠的語氣，十分協調。

“有事？”

舒怡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書包的肩帶，露出一個略羞澀的笑容：“我過來……是想為那件事，跟你說聲謝謝。”

當初事發後，陳東隅便按照學校的要求停了段時間的課，後來再返校時距離中考隻剩幾周，各自都忙得暈頭轉向，加上他們本就不是相熟的關系，沒有任何私下的聯系方式，所以她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好好道謝。

“不用，你忘了吧，對你也好。”陳東隅的聲音低沉又疏離。

“可……可是……”

可舒怡忘不了，即便那件事每每想起來都會讓她心悸，但最後他的出現總能讓她一掃所有陰霾。

話雖然卡在了嘴邊，但是舒怡的手卻從包裡掏出了一盒巧克力。

“那……那這個給你。”

垂下頭的角度讓人并不能看清舒怡泛紅的臉頰，隻是耳根染上的紅暈無處躲藏。

半晌後，見對面的人沒有任何動作，舒怡隻好鼓起勇氣擡起頭。

隻是不知是從何時起，陳東隅的視線已經落在了另一處。

·

站在明德樓底下的兩人東拉西扯半天，見方興樓那邊還是沒有半點動靜，鄧佳便陪同桑榆一起，慢悠悠地朝着校門方向走去。

先前的話題說到了過年習俗，于是這一路，鄧佳都在手舞足蹈地同桑榆描述着她們老家那邊過年時的場景。

“每年大年初一，我表哥都會領着我們一群小孩子去各家讨紅包，鄰居見了我們就像是鬼子進了村，恨不得——”

話說至一半，鄧佳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也像是被釘在了某處。

“那不是舒怡嗎，她怎麼過來了？她什麼時候和陳東隅這麼熟了？”

桑榆并沒聽清鄧佳那幾句無意識的小聲嘟囔，隻是一臉疑惑地順着她的視線望去。

入眼的畫面中，便利店的玻璃牆前站着一對男女，女生穿着一件灰色羽絨服，個頭并不高。

她身旁的男生穿的是江東一中冬季的黑色沖鋒衣，正是之前在教室裡要幫她搬書的陳東隅。

男生依然是那副淡漠疏離的模樣，而女生，光是從她側臉嘴角上揚的弧度便可以得知是一張燦爛的笑臉。

兩人的身高差結合上彼此一冷一熱的氣質，莫名顯得有些般配。

桑榆也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會有這種想法，而産生這個想法的下一秒，竟是有些難抑的黯然。

“滴滴。”

汽車的鳴笛聲從背後響起，将桑榆從莫名而起的思緒中喚起。

回過頭，桑銘的車正好開出。

“你确定不和我一起走嗎？我爸爸可以送你去車站。”

鄧佳搖了搖頭，謝絕了桑榆的提議：“不麻煩叔叔了，特意繞路送我去車站一趟，等你到家還不知道幾點。而且我都等她這麼久了，也不差這一時三刻。”

礙于校門口前的交通現狀，桑榆匆匆地同鄧佳道别後就鑽進了車裡。

她不知道的是，回過頭的那一瞬間，陳東隅正好看向了她。

·

“陳……東隅？”

舒怡輕聲叫了下眼前看似有些走神的人。

剛剛她順着陳東隅的視線望向校門口時，看到的是初中隔壁班的鄧佳。

他……難道是因為看見鄧佳才走的神？

殊不知自己已經被舒怡當作假想敵的鄧佳原本并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兩人算不上相識，至多就是互通姓名的程度，隻是對方突然再度把視線投向自己，似乎還有些灼熱，她隻好擠出笑容朝着那邊走去。

“嗨，好久不見。你怎麼突然來這邊了？”

走近後，鄧佳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這兩人。

“好久不見，我……過來有點事。”

雖沒有察覺出鄧佳審視的目光，舒怡腼腆一笑的同時，還是默默地将手裡的東西藏置了身後。

将對方小動作盡收眼底的鄧佳臉上雖挂着笑，心裡卻升起彈幕：不是說去了南邊郊外的一所學校嗎？這麼遠還過來送東西，拆CP的心很強烈嘛。

目光從車流方向收回後，陳東隅不打算再逗留。

他擡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對兩個女生直言：“你們聊，我先走了。”

舒怡嘴唇翕動，似乎是還想叫住他，卻最終也隻是不甘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