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錯了,剛剛這實屬意外。”
見有人自首,陳東隅倒也沒打算發火,隻是被砸得這一頭粉筆灰,他的臉色難免有些難看。
他拖出桑榆的椅子,起身準備去洗手池處理一下,誰知江一鳴一見這動作,立馬就跟觸發了什麼開關一樣抖了下。
他先是往後退了一步,緊接着抱着頭蹲下,似是覺得不夠,又找了張最近的課桌鑽了進去。
這一連串的反應雖利索,但也透出那麼點兒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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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賣部門口,鄧佳正準備擡腳踏入,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接連震動,引得她停下了腳步。
李揚發來的短信不清不楚,她看完之後半天摸不着頭腦,但又怕真是出了什麼大事,于是調轉方向,匆匆忙忙地拉着桑榆往教室趕。
一進後門,鄧佳見到的便是江一鳴窩在桌下的模樣。
她腦中警鈴大作,幾乎是沒過腦,張嘴就道:“陳東隅!你出來一下,桑榆有事找你!”
半路被火急火燎的鄧佳抛下的桑榆這會兒正走到三樓的樓梯口,隻見一個頭上落滿灰塵,衣服也沒能幸免的人從教室後門走出。
她正疑惑是哪個同學将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定睛一看,直接愣住。
“你這……怎麼弄的?”
饒是看了好一會兒,桑榆也不信這麼狼狽的人是陳東隅。
她擡起手,在半空中指了指他的頭發。
“不是在睡覺嗎?怎麼會——”
話未說完,後門沖出的一個身影打斷了她:“桑榆!你同桌頭發弄髒了,你趕緊帶他去洗手池處理一下。”
“啊?”
桑榆完全不清楚眼下是個什麼情況,隻得把疑惑的目光對準給她下達指令的人。
“就是洗手池,你沒聽錯。”
鄧佳往桑榆的懷裡塞了包抽紙,随即将人肩膀一握,向着後方一轉。
“快去吧,待會兒就要上課了。”
陳東隅這會兒像是明白了什麼。
短促地輕笑一聲後,對着伫立在原地眨眼的桑榆說了兩個字。
“走吧。”
目送兩人離開後,鄧佳松了口氣,回到教室時,隻見江一鳴劫後餘生般和周圍人熱聊得起勁。
“我還真以為那會兒他要對我動手了,墓志銘刻什麼我都想好了!”
“不是我說,你倆膽子真大,一個敢扔,一個敢躲。”
“我錯了,我現在特别感激桑榆的救命之恩!以後誰都不許在我面前說她壞話啊!”
“話說,你們不覺得大佬CP越來越好磕了嗎?”
話題忽然歪到情感八卦上,江一鳴也照接不誤。
“是吧,我也覺得……”然而話到中途,背上突然就被挨了一巴掌。
“我靠!”
江一鳴忍着被拍地方的疼痛轉過身,見是鄧佳,張嘴就打算質問,對方卻先一步開了口。
“我腳才剛踏進小賣部的門就因為你的破事趕了回來,這會兒事還沒解決完,你倒是已經嗨起來了!”
江一鳴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聲音甕甕的:“那桑榆……不是已經把人帶走了嗎?”
鄧佳白了他一眼:“是帶走了,可大冷天要用冷水洗頭,換你你樂意啊?”
“也是,我得整點兒什麼補救措施。”
江一鳴在原地打轉兩圈,腦中靈光一閃,拍着腦袋說道:“我現在就回宿舍給他拿吹風機去。”
說完,人便一溜煙跑沒影地消失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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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料峭,管道裡的水雖稱不上刺骨,但還是皮膚可觸的溫度偏低,見陳東隅走到洗手池邊打算就這麼直接在水龍頭底下沖洗,桑榆趕忙制止。
“你就這麼直接用冷水沖嗎?”
陳東隅一臉淡然地看向她:“不然呢?”
那語氣仿佛在問:你還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可是……欸,你!”
眼下,桑榆雖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但她依舊不贊同淋冷水的行為,隻是陳東隅已經不想再頂着這頭灰塵多一秒。
他弓下腰身,在水下快速地沖洗起來。
條件有限,粘連的灰塵不能說絕對去除,但至少清洗走了大半,餘下的隻能等回家用洗發水再次處理。
大顆大顆的水珠順着發梢末端落下,又毫無聲息地沁入了外套的布料中。
桑榆将懷裡的抽紙舉到陳東隅面前,同時也抽了兩張用來幫他吸幹布料上的水分。
“我看你感冒了頭疼怎麼辦!”
陳東隅的目光在桑榆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随後轉頭,遠眺向不遠處的操場。
“沒那麼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