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學,事務繁多,但肖凱仍是擠出時間找衆人約談,也大概是因為闊别一個假期憋了太多話,這次的約談工作兩個禮拜後才完全結束。
“桑榆,最開始我是看你個子比較高所以沒調整座位,後來聽說你視力不太好也隻往前調了一排,還需要再往前調整一點嗎?”
肖凱端過桌上正往上冒着熱氣的茶杯,輕吹了吹,抿了一口。
聽到“視力不好”這四字,桑榆的嘴角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随即淺淺一笑:“謝謝老師的關心,目前的座位看得清黑闆,不用再往前調整。”
“我也知道你們和周圍人熟悉了就不太願意調整座位,但班級畢竟是一個整體,流動起來才能讓大家更融入其中。你也在一大組後面那一塊兒坐了一學期,我想給你調到中間點的位置。”
桑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并無異議:“好的,我聽老師安排。”
這次的入學考試,李揚的成績可以說是相當不理想,為此,這幾天沒少接收到肖凱想刀人的眼神。
約談目前還沒輪到他,見桑榆回了教室,他立馬湊了上前。
“怎麼樣,老肖都找你說什麼了?讓我參考一下。”
這時,一旁低頭看小說的劉博文頭也不擡地把話接過:“你們都不是一個水平,你覺得有參考價值嗎?”
李揚掀了下眼皮,送了個大白眼過去。
桑榆彎了彎唇,在座位上坐下,“也沒說什麼,就是新學期到了要重新調整座位,他知道我視力不好,問我要不要再往前坐點兒。”
“啧啧啧,不愧是優等生,待遇就是不一樣。估計見了我就是随手指一角落,哪兒涼快讓哪兒待着。”
李揚自嘲的話剛落,劉博文的揶揄緊随其後:“别的不說,至少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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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過衆人上一學期的幾次考試成績和表現,肖凱斟酌許久後,新座位表終于出爐。
掃了一眼新座位表後,有人發出感歎:“嚯!這真是把我周圍的人徹底換了個血呀!”
雖說是有大變動,但中心思想沒偏,主要還是遵循一個優生帶差生的原則。
“老蔣,要不怎麼說緣分天注定呢,我和你真是鎖死了。”
林斯言一邊笑嘻嘻地攬過身旁人的肩膀,一邊心道:還好約談時他有先下手為強,不然這會兒身邊指不定坐着誰。
與林斯言相隔一條過道距離的人是桑榆,她的座位是第四組的倒數第二個,新同桌是江一鳴。
比起桑榆的淡然,江一鳴明顯興奮許多。
“能跟我恩人同桌真是十分榮幸,希望以後我們互幫互助,相親相愛。”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搬離到第七組的向倩蝶自看到新座位表後不知歎了多少次氣。
她怎麼就和陳東隅同桌了呢?
她先是看了看旁邊的空位,又側身望了一眼桑榆,但願明天早上能平靜度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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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陳東隅和蔣澤延一碰面就被告知了換座位的事情,也因此,進教室後,他幾乎是沉着臉走到了江一鳴的身旁。
“換個座位。”
陳東隅的語氣十分淡漠。
江一鳴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脖子被掐住似的,說話磕磕絆絆:“啊……這……不好吧。”
陳東隅似笑非笑地俯下身,冷不丁道:“要不,我也用黑闆刷給你洗個頭?”
聞言,對這事本就心虛的江一鳴“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他手腳麻利地将所有東西攬進書包,頭也不回地跑向了向倩蝶身旁的座位。
靠着天注定緣分,依舊坐在桑榆身後位置的李揚借着抄作業做掩飾目睹了全程。
他默默地吞了口口水,心中感歎:果然,校霸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片刻後,桑榆如往常一般在新座位上坐下,見了陳東隅也是自然地道了聲“早”。
半秒後,她抓着書包肩帶的手一頓,忽地反應過來。
她不是換同桌了嗎?
“你怎麼……”
也不知這會兒陳東隅是鬧什麼情緒,桑榆的話才起了個開頭,他就冷冷地将臉别了過去。
她嘴唇翕動幾下後,把問話的方向轉向其他人。
“這什麼情況?”桑榆将大半個身子往後轉向李揚,壓低了嗓音問。
李揚瞥了瞥兩邊,捂嘴低聲回複:“和江一鳴換了位置。”
“老師同意了?”桑榆又問。
這下李揚不應聲了,擡頭開始望天,仿佛他的眼睛能穿透天花闆欣賞到外頭的藍天白雲。
桑榆知道,他這是在側面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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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肖凱并沒有注意到陳東隅和江一鳴的私自換座,他掃視整個教室一圈,又對比了一下座位表,這才看出端倪。
于是,他刻意在講台上強調了一遍要按照座位表排座,隻見兩人一個無動于衷,一個一臉為難。
他走到無動于衷的那個面前,徘徊了好一陣子,對方仍是不為所動,索性在課後将人叫進了辦公室。
從辦公室走出時,陳東隅看到了在走廊上徘徊的蔣澤延。
他預感對方有話要說,擡腳走了過去。
“老肖問你不肯換座的理由了吧,怎麼說的?”蔣澤延問。
“桑榆在給我輔導文科。”
蔣澤延笑出了聲,這理由也太不走心了。
“不是,你覺得這他能信?”
自然是不信的。
肖凱聽了這話,嘴上雖說着同桌之間互幫互助挺好,但陳東隅還是從他眼裡看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見陳東隅沒再開口,蔣澤延直言:“這次你确實是沖動了。說實話,不管他最後怎麼想,以後對着你們兩人,他肯定是要多上一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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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宋川之前還看不出陳東隅的心思,那麼目睹了這次換座風波後,他算是對之前很多疑惑不解的地方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