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大半個教室望着那對同桌,他不自覺嘟囔了句:“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一旁的鄧佳耳尖,自然聽到了這話。
“要不怎麼說你觀察能力不行呢。”
宋川反擊她:“那也比你隻在這方面有造詣好。”
新同桌的兩人因之前已經相熟,揶揄起對方來也十分精準。
鄧佳眯起一雙眼,毫不掩飾地打量對方:“你不是吃味了吧?”
雖然宋川心裡對桑榆的喜歡更多的是源于她善意的感激,但他此刻仍有種被戳破心事的惱羞成怒
“你……你瞎說什麼呢!别亂說這些,這被人聽了我們還怎麼相處。”
鄧佳顧及對方的少男心事,不再開口刺激,轉而道出一番寬慰。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放眼望去,你還有整片青青草原呢。”
宋川一言難盡地看了看鄧佳,半天才擠出一句:“我……真是謝謝你。”
·
比起宋川和鄧佳還能相互拌個嘴,桑榆自換座後就沒和陳東隅說上過話。
對方不是冷着臉看黑闆就是朝着另一側睡覺,以至于文科老師齊齊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桑榆,好像在質問,那個上課聽講的好學生去哪兒了?
終于,在接連忍受對方三天的冷臉後,桑榆爆發了。
加檔自習結束後,她直接把人堵在了樓梯口。
“有事?”
陳東隅看了桑榆一眼,聲音聽着沒什麼情緒。
“你這幾天到底在氣什麼?”
如果是因為換座位,桑榆覺得完全沒必要。且不說座位更換是件很正常的事,就單論他們兩人,也沒到必須捆綁的地步。
可要不是為這事,桑榆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沒什麼。”
冷冷三個字的回複仿佛一捧兜頭潑下的涼水。
桑榆沉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這個時間段,樓道裡不算安靜,可桑榆的離去卻讓陳東隅一下仿若置身于真空環境。
她帶走了耳邊所有的聲音,帶走了可供循環的空氣,陳東隅忽然覺得心頭壓了塊石頭。
眼見那道身影快消失在最底下一層的轉角,他追了下去。
被一股力量突然從身後箍住手腕,桑榆不回頭也知道是誰,隻是她這會兒已經沒什麼好氣性,兇狠地咬字道:“松開!”
陳東隅并沒有放手。
桑榆試着用力往外抽,對方的手卻攥得更緊,她順勢抓住那隻手企圖反扭過去,卻直接被人虛扣進懷裡。
突如其來的親密靠近激得桑榆又羞又怒,發出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陳東隅!”
察覺到自己的動作不妥,陳東隅向後退了退,隻是仍攥着那截手腕不肯放。
過往的同學雖不多,但是見他們在這裡拉扯,都放慢經過的腳步,直勾勾地盯着看熱鬧。
為避開那些目光,桑榆帶着陳東隅又走回樓梯間内,見他仍是沒有要松開的意思,她有些無奈,隻好佯裝柔弱,喊了句“疼。”
聽到這個字,陳東隅才忙不疊地松了手。
“使這麼大力氣做什麼,不知道還以為要找我打架。”
桑榆嘟囔着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處因壓迫導緻血液流通不暢有些發紅。
陳東隅頭一回感到無措,隻得低聲道:“對不起。”
半晌後,桑榆歎了口氣。
她将視線别過,緩緩開口:“換座位的事情是肖老師安排的。”
陳東隅“嗯”了一聲,表示他知道。
“那你還擺臉色給我看。”
桑榆偏頭瞪了他一眼,更無話可說了。
陳東隅動了動喉嚨,半天才道:“我提前走的那天,是我媽的忌日。”
孔櫻走了這麼些年,陳東隅也早已習慣,隻是那天在陵園剛巧撞見了陳承章。
要說單單隻有他也沒什麼,可偏偏他的車上還有其他女人的身影。
因為這事,陳東隅的心裡本就有些窩火,誰知這個節骨眼上肖凱又給他安排換座,這一下更是火上澆油。
桑榆在一旁咬着唇,過了一會,才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情況。”
她沒想過這幾日他的壞情緒下是這樣的隐情。
陳東隅搖了搖頭:“走吧。”
氣氛雖然尴尬,但兩人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一路無言地走到校門口,陳東隅才張嘴。
“你……回家注意安全。”
“好……你也是。”
桑榆的情緒有些低落。
她的原意隻是想和陳東隅好好溝通一番,沒想過會這樣牽扯出他的傷痛。
坐上公交後,許是出于愧疚的心理,桑榆稍稍探身,回頭往校門的方向望了一眼。
陳東隅還站在兩人剛剛分别的地方,不曾移動,當窗外的街景開始倒退,他才轉身離開 。
他之前也是這麼看着她的車動了才離開的嗎?
疑問連同着愧疚一起在桑榆的心裡砸開了一道口子,她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從什麼時候開始,陳東隅對她有了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