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隅“嗯”字的第二聲發音還沒從口中說出,就聽桑榆來了句:“也是,三句台詞而已,能不閑嘛。”
聽出桑榆的話外之音後,陳東隅舌尖抵着上颚輕笑了一聲。
他将手裡的計算機雜志往抽屜裡一塞,抽了張數學卷子開寫。
桑榆見他這會兒還知道夾着尾巴做人,不再對他輸出攻擊,側身一轉,又繼續拉着劉博文死磕。
“來,我們再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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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食堂一起吃過中餐後,一行人分成了兩撥,蔣澤延被林斯言拉去了校外,剩下的人則是回了教室繼續複習。
昏昏欲睡的午後,鄧佳在桑榆手裡背了三個大題便已經堅持不住。
“桑榆,我不行了,這可能就是學渣的血脈吧,酒足飯飽後必困,我感覺看你都重影了。”
眼看着鄧佳眼皮已經耷拉下來,桑榆也不好再強硬要求。
“好吧,你睡會兒,晚自習我們再繼續。”
鄧佳擡手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直接伏到了前桌的課桌上。
下周就是期末考,各科老師背着各自的任務指标發起卷子來毫不手軟,桑榆比照着記事本上的選項勾勾畫畫幾下,上面還留着幾項未盡事宜。
陳東隅見她大有“恨不能一個午休解決所有”之勢,忍不住問:“不休息下?”
桑榆一邊翻找着夾在書裡的卷子,一邊回複:“不了,我也不困,趁着午休多寫點吧,到時候下課還得練口語。”
将手裡的卷子和記事本上的記錄對應上,桑榆這才分出神來看陳東隅,而他像是也在抽屜裡翻找着什麼。
“你也不休息嗎?”
聞言,陳東隅擡頭看了她一眼,回道:“陪你。”
随着複習大軍裡的身影一個一個倒頭趴下,教室裡愈發安靜,隻剩下了淺淺的呼吸聲和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這時,陳東隅放在抽屜的手機冷不防震動了起來。
按下接通鍵,林斯言的聲音順着耳機立馬鑽入了耳膜。
“阿隅,我們這會兒在一心,你還是老樣子吧?你問問看,桑妹要喝什麼?”
被提到名字的某人動作一滞,這才反應過來手機裡的音樂已經暫停,轉而跳到了個人的通話。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口。
陳東隅也沒摘下耳機,隻是遞了個眼神給桑榆,意思是讓她直接告訴林斯言想喝什麼。
桑榆雙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唔……一心?他們家有什麼好喝的?我好像隻吃過他們家沙冰。”
她這話是對着林斯言說的,原意是想讓他在電話那端就着店裡的菜單給推薦推薦。
也不知這話落在身旁人的耳朵裡怎麼就變了味,隻聽陳東隅突然冷哼一聲,似笑非笑道:“所以當初給你的那杯熱可可進的不是你的肚子?”
經陳東隅這麼一提醒,桑榆的記憶瞬間被拉回到那時,自然也就順勢想起了那杯熱可可上的标簽。
她往陳東隅的方向靠近了點,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不甘示弱道:“我記得當初可是買三送一,那……現在還有這個活動嗎?”
沒想到自己當初随口編的瞎話還會有被人拿來揶揄的一天,陳東隅難得的有些窘迫。
“沒有。”
桑榆難得見一次陳東隅别扭,決定繼續乘勝追擊。
“那……你是不是那個時候就喜歡我了?”
陳東隅心猛地一跳,佯裝看别處:“沒有。”
“哦。”桑榆故意将尾音拖長,讓人聽着像是有些失落。
見陳東隅别扭的樣子還沒恢複,桑榆心想自己是不是玩笑開過了。她收回玩笑的神色,坐直身子,打算繼續做桌上的習題。
正提筆在文言文旁準備寫下注釋,耳邊忽然傳來一句原以為已經結束回複的答案。
“比那個時候更早。”
“啪”的一聲,筆從手中滑落,掉到了攤開的習題冊上。
陳東隅的眼神正落在桑榆臉上,因着她的偏頭,兩人剛好對上視線。
桑榆被對方認真的眸子看得愣了神,耳根莫名地開始發燙。
一時之間,空氣中似有暗流湧動,氣氛有種說不出來的暧昧,幸而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适時出現,打破了這個局面。
“打擾一下,我說二位能不能分點關愛給我啊。”
陳東隅低頭掃了一眼手機上的通話頁面,眉頭皺起:“……你怎麼沒挂電話?”
林斯言猛吸一口氣,聲音聽起來相當炸毛:“37度的體溫怎麼能說出這麼冰涼的話,我打電話過來是問你們喝什麼,結果半道上你們自己撒狗糧忘記我就算了,還問我為什麼沒挂電話?做個人吧你!”
身處一心櫃台前的林斯言越想越憋屈,音量不自覺放大:“别給我玩沉默,人家老闆還等着我點單呢!”
“跟我一樣。”
陳東隅扔出四個字後,“嘟”的一聲,電話被挂斷,可以說是毫不留情。
林斯言盯着被挂斷的頁面,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蔣澤延:“他是不是有毒?”
圍觀全程的蔣澤延繃了繃要笑出來的嘴角,攬過對方的肩膀安慰:“放寬心放寬心,人家熱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