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鏡也不甘示弱，環着于落落的手臂，調子拖得老長：“熬夜也會寫完的~”

季知節：“……”

果然，人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統一戰線。

季知節抖了抖身上掉下來的雞皮疙瘩，沒好氣地白了兩人一眼：“趕緊把嘴給我堵上。”

于落落嘿嘿一笑，攬過季知節的肩膀調笑道：“我說，你還打算給人一個驚喜啊？”

“不，其實是沒這個打算的……”季知節皺巴着一張臉，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但是吧，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也挺好的，生活需要小驚喜調味。”張鏡挑了挑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道。

季知節：“不，也不是什麼時候都需要的……”

——

對于在校生來說，周末本該是用來補覺的，但是事實上，無論哪個年齡段，能在周六睡到自然醒都是一件特别奢侈的事情。

脆弱的木質門不停地被敲擊着，哪怕門後貼了一層隔音海綿也擋不住門外那沉重的關心。

“起了沒，趕緊起來吃飯，一到放假就賴床，有沒有點自控能力了！”

雖然這關心真的很讓人火大。

淩亂的頭發散在枕頭上，被子也不知經過了怎樣的洗禮，委屈巴巴地窩在床面一角，翻滾中睡衣皺起，露出了一節精瘦的腰身。縱使眼睛還像被膠水黏住一樣不曾睜開，但耳朵已然被輸入了指令，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回答道：“馬上起了。”

男孩的嗓音還帶着剛睡醒的沙啞，可得到滿意答複的女人像是渾然不覺，随口催促兩句便離開了。

啊，想睡覺……

窗簾縫隙透出來的些微光亮灑在薄薄的眼皮上，泛出一層模糊的紅光，沈瑜将手臂橫搭在半睜不睜的眼睛上，緊蹙着眉頭思索着不起床吃早飯的可能性。

可門外的人似乎是猜到一般，敲門聲再次響起。孤零零的敲門聲，不帶任何催促的話，可偏偏像是最後通牒一般，沈瑜長舒一口氣，認命地撐着床沿慢吞吞爬了起來。

這個假不如不放……

沈瑜自覺自己不是什麼喜歡抱怨的人，但是周六的早上，八點二十四分起床就為了吃一頓早飯，這難道是什麼必要的事情嗎？

更何況平時上學的早飯都是各自解決的啊！

但是無論怎麼哀嚎，起碼在王清雲眼裡，這很重要。

當沈瑜洗漱完走向客廳時，對上的就是媽媽那恨鐵不成鋼的目光。

“吃早飯能不能積極點，你知不知道不吃早飯很容易結石的，還要我三催四請的。”

無視沈瓊幸災樂禍的眼神，男孩乖巧地坐到了餐桌旁，用行動證明自己。

發現沒好戲可看的沈瓊喝完碗裡最後一口粥，風風火火地出門上班。

王清雲揮别可愛的大女兒，目光又落在了安靜吃飯的小兒子身上：“我今天和你爸有事要出門，你中午飯自己解決。”

“别吃泡面，吃點健康的……”

母親的關心說來說去都是那一套，哪怕說了一千遍，第一千零一遍還是會像第一次說那樣詳盡又絮叨，沈瑜一邊吃一邊點頭，第一千次也像第一次聽那樣，努力地回應着。

偌大的家裡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略顯淩亂的廚房似乎是最後的煙火氣，但也很快在泡沫中恢複原樣。

鮮少出現的獨處時間有些讓人無所事事，不知不覺，沈瑜走到了鋼琴旁。

這是一架很普通的立式鋼琴，白色蕾絲的鋼琴防塵罩攏住了整架琴，本該盡量保持幹淨的鋼琴上方擺着節拍器、樂譜、相冊、甚至還有幾本書，鋼琴凳也被整齊地擺放好，看上去是那樣有序和……冷清。

小心翼翼地掀開防塵罩，88個黑白琴鍵那樣安靜地候在那裡，似乎一切都未曾改變。

“sol~”

“嘶——”

跑到太平洋的音調讓沈瑜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男孩不信邪般又按了幾個鍵，七歪八扭的音調聽得讓人一言難盡，慢慢合上琴蓋，男孩骨節分明的手搭在黑色的鋼琴上，像是一陣風拂過，帶來怅然而溫柔的話語：“辛苦啦。”

防塵罩就像是被寫下的封條，當那個被父母不信任的夢想說出口時，鋼琴變成了所要付出的代價，不準想、不準彈、不準觸碰，然後一直到白色的蕾絲即将泛黃，鋼琴上的雜物越來越多，彈出的音符變得不自然，88鍵的MIDI鍵盤被偷偷運回了家……

“哎，算了，要不然去店裡面吧，在家也沒事幹。”甩開腦子裡的傷春悲秋，沈瑜仔細還原好“案發現場”，自言自語道。

“不過，她要我昨天就把作業寫完到底是為什麼啊？”

四下找着手機，男孩有些納悶地回想着昨天季知節的不對勁。

“不然發個消息問問吧？”

手機靜悄悄地躺在床上，在不為人知的時候已經活躍了一會兒。

在面容解鎖的一瞬間就跳到了消息頁面，沈瑜有些詫異地看着最上面的消息發送人，心有靈犀的滿足感在心中一閃而過。

季知節：【早上好！】

季知節：【起床了嗎！】

季知節：【暗中觀察.jpg】

笑意不知何時爬上臉頰，原本想要問的話被抛到了九霄雲外，幾乎是帶着邀功般地回了消息。

沈瑜：【起了的！】

沈瑜：【剛剛沒看手機！】

沈瑜：【有什麼事嘛！】

沈瑜：【我作業寫完了哦！】

對話框幾乎是瞬間就跳出了消息，似乎是一直守着一般。

季知節：【好诶！太牛啦！】

季知節：【那你今天什麼時候有空啊，能出來不？】

沈瑜：【今天沒什麼事情，什麼時候出門都可以】

沈瑜：【去哪呀？】

不一會兒，對話框多了一條定位消息。

季知節：【來這，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