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思禮把口袋裡的護樹羅鍋也送回到樹洞裡，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樹葉和木屑，對奧菲莉娅說，“我們回去吧。”

奧菲莉娅點了點頭，他們沿着結冰的河流往山下走，在皚皚白雪中留下兩串腳印。奧菲莉娅從口袋裡摸出在蜂蜜公爵買的糖果，遞給萊思禮一枚吹寶泡泡糖，自己也嚼了起來，在銀裝素裹的松林裡吹出一串藍色的泡泡。萊思禮被她逗樂了，也跟着吹起了泡泡，他們在雪地裡笑成了一團。

積雪被踩動，迎面走來了三個圍着斯萊特林圍巾的男孩，一個尖銳刻薄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奧菲莉娅？”

鉑金色腦袋從松樹之間漸漸顯露出來，德拉科·馬爾福和他的兩個跟班出現在奧菲莉娅面前，看到萊思禮，他厭惡地“噢”了一聲，然後那張瘦削、蒼白的臉像京巴狗一樣皺了起來：“你竟然跟這個泥巴種一起出來，你祖父如果知道了這件事，，他會怎麼想？”

“住嘴！馬爾福！你太粗野了！”奧菲莉娅憤怒道，她的手在鬥篷下握緊了魔杖，她很想對德拉科念一個“無聲無息”，但考慮到聖誕節不得不應付的家族社交，她忍住了，緊緊咬着牙。

德拉科得意起來，用刻薄的口吻的譏笑着：“哦哦哦，小菲莉生氣了。”克拉布和高爾一起大笑起來，德拉科回過頭對他的夥伴說，“真該讓大夥都來看一看，堕落的小菲莉和她的泥巴種男朋友。真想知道潘西和達芙妮看到這一幕會說什麼？”潘西，帕金森家的小女兒，她看不慣奧菲莉娅·羅齊爾已經很久了，每次在純血家族聚會的時候都會去找她的麻煩。

“别胡說，我沒有跟她一起出來（go out with her）。”身後蓦地響起了一個淡漠的、像機械一樣的聲音，“我們隻是碰巧遇見了。”

兩個人都愣住了，奧菲莉娅覺得自己的現在可以把萊思禮從山坡上踹下去，德拉科則像受到了挑釁一樣勃然大怒：“沒你說話的份兒，泥巴種！”

“閉嘴，馬爾福！你這個讨厭的、臭烘烘的大糞蛋！”奧菲莉娅沖上去重重推開德拉科，德拉科被她一把推倒在雪地上，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惱羞成怒的奧菲莉娅，煙灰色眼睛閃過一抹驚詫，進而露出那種像受了傷的小獸那樣無辜委屈的神情，“你……你竟然推我？為了一個泥巴種，你竟然敢推我？”克拉布和高爾反應過來，已經把德拉科拉了起來，他仍不可置信地望着對面的少女。

“你，你和你爸爸，你們真是無可救藥！”

德拉科一把攥住她的腕子，魔杖掉到了地上，他像一頭發瘋的獅子兇狠地瞪着她：“你怎麼敢！”

“放開我，馬爾福！”她吼叫着，瞪着他的眼睛帶着不加掩飾的惱怒與恨意，他愈發的惱火，手中力氣又大了幾分，幾乎要捏斷她的骨頭。金色的睫毛被淚水潤濕了，一大顆眼淚從雪白的臉上滾落下來，那雙倔強的冰藍色眼眸依舊瞪着他，帶着刻骨的厭惡。他在羞辱她，在萊思禮面前羞辱她，從未有過的羞辱感像惡犬噬咬着她的心髒，眼淚一顆一顆地滾落，她掙不脫，望着他的那雙眼眸的恨意漸漸變成了委屈和無力，啜泣的聲音自喉嚨深處響了起來，德拉科怔了一下，手中的力道不由得松了幾分。

“停下吧，馬爾福！”德拉科的手被強硬地推開了，當他看清面前的人，怒火再一次騰了起來，下意識從口袋裡摸出了魔杖，可是他聽見了一聲抽泣。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德拉科忽然像是被石化了一樣站在原地，看着瘦弱的少女蹲在雪地裡哭了起來。比他高出半頭的黑發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神情淡漠而煩躁，神經卻緊繃着，放在口袋裡的手同樣按在魔杖上，看上去随時都會爆發。

德拉科·馬爾福最終還是退縮了，但他絕不會承認他害怕一個泥巴種，也不會承認他害怕看見奧菲莉娅哭，他隻是，秉持着紳士的精神，禮讓女士。德拉科收起魔杖，狠狠對萊思禮說了一句“你會付出代價的！”然後扭過頭大步跑開了。

萊思禮幾乎是長長松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捏着魔杖的手幾乎是在顫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呼吸，收起魔杖，掏了掏口袋，隻掏出了剛才包糙米用的手帕。他彎下腰，把帕子遞了出去。

奧菲莉娅擡起眸子，萊思禮偏過頭，避開了她的目光，“有點髒了。”奧菲莉娅接過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他真的……很讨厭。”她哽咽着說道。

黑發的少年哼笑一聲，“一年級就知道了。”

他沒有再說什麼，站在奧菲莉娅身邊，望着遠處的群山和天際。他沉默着，并打算以沉默來回應今天發生的一切。

他們沉默着從霍格莫德走回了霍格沃茨，在門廳分開時，萊思禮側過身，說了一聲“再見”。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與她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