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莫德周,萊思禮和室友一起去了佐科笑話商店。三年級的男生一下子就被糞彈、青蛙卵吸引了,在店員疲于應付這些搗蛋鬼的時候把糞彈扔得滿店都是。萊思禮被貨架上一隻可愛的小熊茶杯吸引了,他拿起來看的時候,杯壁上那隻小熊忽然坐起來,張開嘴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他痛得差點把茶杯扔到地上。這個遭遇讓萊思禮迅速從擁擠吵鬧的店裡擠了出去,并拒絕了老闆向他推銷費力拔見水□□的好意。
室友賈斯廷·芬列裡興沖沖地拿着一個小玻璃瓶從店裡跑出來,看見萊思禮,不由分說拔開蓋子把玻璃瓶舉到萊思禮面前。萊思禮以為這又是捉弄人的把戲,下意識想躲開,但實際上并沒有發生什麼怪異的事情,賈斯廷一臉期待地問他:“你聞到了什麼味道?”
“掃帚清潔劑。”他才剛剛給他的掃帚做過清潔,這股沖鼻子的味道怎麼會聞錯。“佐科怎麼還賣這東西?”
賈斯廷看上去很失望,“你沒有聞到其他味道嗎?比如某種花香?”
“帶香味的掃帚清潔劑嗎?我沒聞出來——大概是因為鼻塞。”
賈斯廷幾乎是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時佐科忙碌的店員終于追了出來,沖着賈斯廷大喊:“快放回去,你這個小子!迷情劑禁止出售給未成年巫師!”賈斯廷顯然很不情願,但還是垂頭喪氣地拿着小玻璃瓶回到了商店裡。萊思禮不知道“迷情劑”是什麼意思,這種高級魔藥詞彙對一個麻瓜出身的巫師來說太陌生了。他并沒有在意,在店外等室友出來之後,去三把掃帚吃午飯。
下午賈斯廷和厄尼想去尖叫棚屋轉一轉,萊思禮獨自去了霍格莫德村外的樹林。這裡已經屬于禁林的邊緣,隻是沒有禁林深處那些危險的生物,可這對于萊思禮來說已經足夠了。他找到了那棵長在池塘邊上的懸鈴木,懸鈴木粗壯的樹幹上生滿了大大小小的樹洞,萊思禮從口袋裡拿出帕子,帕子裡包裹着早上從霍格沃茨的廚房裡拿出來的糙米。
聽六年級的斯卡曼德說,在池塘邊的懸鈴木上總能找到護樹羅鍋,他想在這裡碰一碰運氣。
奧菲莉娅走在長長的林間小路上,冬日慘淡的白色日光從松林稀疏的枝叉間落下來,落在尚無人踏足的新雪上。渡鴉栖在松樹的枝頭,黑色的小眼睛打量着她,間或從枝頭飛起,撣落了松枝上的積雪。
羅爾夫告訴她她的聖誕節禮物藏在了池塘邊那棵懸鈴木的樹洞裡,他說這話時榛栗色眼睛會狡黠地眨了眨,然後丢下她和赫奇帕奇高年級的同學一起一頭紮進了禁林深處。
啊,什麼聖誕節禮物,誰不知道那個懸鈴木的樹洞裡住着一窩護樹羅鍋,羅爾夫分明是在敷衍她,找個借口把她支走,好撇下她去禁林探險。她順着結冰的溪流往前走,手插在藏藍色鬥篷的口袋裡,有一下沒一下踢着地上的積雪。
溪流流到山下的池塘,奧菲莉娅在池塘邊停住了。黑發的少年高而挺拔的身影立在懸鈴木旁,白而修長的指節撚起黃色手帕的一角,輕輕低語着,擡起長而濃密的睫毛望向樹洞,嘴角微微揚起,眸光輕而柔和,就像冬日淡淡的陽光。
她的心被猛烈地撕扯着,好像要從胸腔裡跳出來,她感覺到指尖的顫抖,血液在血管中嚎叫着奔騰。她愛他,可是萊思禮不愛她,他拒絕了她的邀請,如果她還有理智和尊嚴的話,就要離他遠遠的,追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隻會自取其辱。可是她做不到,她想見到他,就算她早已下定決心離開他,可是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心理建設都會像洪水中的堤壩一樣被沖毀。她想見他,想跟他說話,想看他溫柔的側臉,想聽他說話時輕聲細語的聲音。梅林在上,奧菲莉娅·羅齊爾已經沒救了。
一片綠色的葉子從樹洞裡探出了頭,接着是綠色的枝節,護樹羅鍋枝叉狀的手把着樹洞邊緣探出了頭。
“來吧,快來,這裡有仙人蛋。”萊思禮微笑着把黃色的手帕舉到了秋冬前,綠色的小東西猶豫了一下,然後輕盈地跳了下去,落在了萊思禮的手腕上。後面出來的兩隻護樹羅鍋見它跳下去,也跟着跳了出去。它們沿着萊思禮的手腕爬上他長長的手掌,試探着,褐色的眼睛滴溜溜轉着,确認沒有危險後,枝叉狀的手捧起仙人蛋吃了起來。
奧菲莉娅禁不住向前走去,麂皮短靴踩動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萊思禮循聲望過去,看見金色鬈發的女孩子站在池塘的另一邊望着他,藍白相間的拉文克勞圍巾後面露出一雙清亮的淺藍色眸子,就像冰封的湖面。
他笑起來,燦爛明媚,朝她揮了揮手,于是奧菲莉娅愉快地小跑着繞過池塘,來到了懸鈴木邊。女孩雪白的臉頰因為跑動變得紅潤起來,像點亮了一團溫暖、明媚的火光,她笑的時候還喘着氣,往空氣裡呼出一團團白色的哈氣。
正在進食的護樹羅鍋停了下來,褐色眼睛警惕地望着入侵者,萊思禮低下頭安慰它們說,“别怕,她不會傷害你們的。”奧菲莉娅看着他,她就喜歡這樣看着他,他和神奇動物相處的時候總是那麼的溫柔,就像三月的晚風吹皺碧綠的湖水。如果能一直這樣看着他那該有多好啊。
他們開始閑聊起來,奧菲莉娅問起了佐科魔法把戲坊,萊思禮于是跟她說起了那個會咬人的小熊茶杯,他的鼻子上還留着沒有消退的紅色牙印。他還說起了佐科的掃帚清潔劑,店鋪夥計好像把它叫做“阿摩托”,不知道又是什麼笑話産品,萊思禮覺得它或許會讓使用者的飛天掃帚變得不受控制,在天上橫沖直撞。奧菲莉娅大概知道那是什麼了,她問萊思禮有沒有别的味道,萊思禮非常肯定地搖頭,因為賈斯廷第二次問他的時候他又悶了一口,除了掃帚清潔劑刺鼻的氣味以外,那裡面再也沒有其他味道了。奧菲莉娅覺得有些挫敗,可是又有些欣喜,他不愛她,可這也是好的,因為他也不愛其他任何女孩子,他隻愛他的魁地奇。
護樹羅鍋吃飽了,在萊思禮的掌心停留了一會兒,開始爬上他的肩膀,進而攀住他的耳朵爬上他頭頂,坐在少年柔軟的黑發裡。有一隻爬進了他鬥篷的口袋裡,抱住他的魔杖,閉上眼睛昏昏睡了過去。萊思禮看上去有些無奈,畢竟他的耳朵和頭發被護樹羅鍋揪得很疼,可他對待神奇動物總是很有耐心的,像個木雕一樣站在樹下,沒有動,生怕驚走了他們。奧菲莉娅甚至想給自己施一個變形咒,如果她也能在萊思禮纖長的指間爬來爬去,然後摸一摸他柔軟黑發,那該有多好。
她這麼想着,踮起了腳,伸出手去摸他頭頂的護樹羅鍋。
萊思禮愣了一下,少女柔軟的指尖已經碰到了他柔軟的黑發,她的心髒跳得很快,她能聽見胸腔裡撲通撲通的打鼓聲,她甚至覺得萊思禮都能聽到了,她離他那麼近,她的心髒停留在肩膀的位置,他稍微低下頭便能碰到她的臂彎。他于是一動也不敢動,就像被石化了一樣愣在原地。護樹羅鍋受到驚吓,轉身爬上懸鈴木,縮回了它的樹洞裡。
啊……奧菲莉娅失望極了,收回了手,低下頭,手指攪在一起。他個子很高,她隻到他的肩膀,通常這個年紀的女巫要比男巫高一些,可萊思禮個子很高,比同齡的男巫和女巫都要高。奧菲莉娅低着頭看不到他的表情,她隻能看到少年挺括的胸膛和肩膀,很有安全感,可是他不屬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