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他啜泣着，低垂着眼簾，淚水從長着雀斑的圓臉上滑落下來。

“沒關系，我也有。”萊思禮挽起校袍的袖子，掀起染血的帕子，露出羽毛筆在他手臂上留下的那句“I must not tell a lie”，艾丹停止了啜泣，眨了眨眼睛，擡頭問他，“疼嗎？”

萊思禮撒了個謊，“已經不疼了。跟我去醫療翼，龐弗雷女士會治好它的。”艾丹點了點頭，萊思禮拉住他的手，想扶他站起來。可男孩之前大概還受到了一些折磨，哆哆嗦嗦地站不穩。

“沒關系，我背你。”萊思禮輕聲安撫着，拍着他的背，轉過身去，但是在漸漸黯淡下去的光線裡，他看見一個人站在走廊的入口，黑色校袍翻出藍裡，金色鬈發泛着淡淡的、柔和的珍珠光澤。

他有些驚訝：“奧菲莉娅？”她大概是剛進來不久，他剛剛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我從圖書館回來。”她解釋了一句，然後問，“她又讓你抄句子嗎？”萊思禮點點頭，奧菲莉娅走到他面前，從袍子裡摸出一條白色手帕，“你的手，需要包紮。”他下意識推辭，“不用了。”奧菲莉娅挑了挑眉，“會感染。”

萊思禮大概是因為害羞，有一些抗拒，但還是把手伸了出來，撩起袖子舉到奧菲莉娅面前。她在他面前還是有些不自在，盡量避免肢體接觸，她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他的手指時，她以為他會縮回去，但是他沒有，大概是在忍耐。就像一條小蛇沿着手指爬了上來，心上一陣騷動。最後她打好了結，白色手帕的一角用藍色絲線紋上一隻振翅的渡鴉，他低頭看着，奧菲莉娅抽出魔杖念了一個咒語，對他說，“好了。”

萊思禮點點頭，彎下腰背起了那個孩子，他安靜地伏在他背上，他們一起往醫療翼走去。

長長的閃電劃過夜空，照亮黑發少年一半的側臉。奧菲莉娅想起先民用北歐主神奧丁手中的長槍來解釋閃電的發生，這個解釋在此刻卻出奇地恰當。昆古尼爾，永恒之槍，一擲出就一定會命中目标——就像命運，無可更改，亦不能回頭。

奧菲莉娅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那個光線昏暗的雨夜，他看向那個孩子時，目光有多麼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