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由面對成了并肩。
最先察覺到這一點的馬尾女孩表情有點微妙,但不等她琢磨出個所以然言紀就說話了。
依舊是那副别人欠了他二五八萬的口氣:“所以你又要幹嘛?我醬豆子還沒吃完。”
好家夥,原來是為了近距離嘲諷隊友。
那麼多亞硝酸鹽怎麼不吃死你。
她瞬間換了死魚眼。
“在離席的這段時間,我有了一些想法。考慮到我們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整個集體的命運,所以想聽聽大家的意見。不想聽的話你可以現在就回去。”
慕明曉一句話把言紀打發掉,伸手入袋,就将剛剛的話題焦點,那個取餐牌放在了桌上。
塑料圓片發出咚的一聲輕響,落到衆人的面前,是那樣唾手可得的距離。
然而誰也沒有伸手,包括格子衫和背帶褲。
這兩人在被科普了愚人船的背景後,原本被驚恐和妒意填滿的腦子終于肯讓理智把那些負面情緒吃幹淨,如今隻是咽了咽口水,沒有做聲。
“之前提過,我是為了填肚子來的食堂,在那個檔口點了碗炒飯,有個兼職的女生給了我這個餐牌。”
慕明曉側身指了指一點炒飯的檔口。
“之後,員工消失,大門關閉,我們被困在了這裡。”
“我要說的是,當初跟着一起消失的,就有那個女生。”
向宇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說她……”
“消失的是食堂的員工,而暑假招兼職的檔口寥寥無幾,至少我隻看到她一個,當時我還沒明白她出現的意義是什麼,不過現在……”
慕明曉輕輕笑了笑,是那種自信的,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大概,是上帝一早就布下的暗棋吧。”
“但是僅憑借這個的話……”
背包男明顯有異議,他說:“支撐她是内鬼這個論點的依據是什麼?”
慕明曉伸出細白的手指點了點那個餐牌。
準确來說,是餐牌上的一點二字。
“你們說,上帝口中的樂園代表着什麼?”
“就是字面意思呗,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充滿他們上位者的紙醉金迷,永遠保持歡樂的……”
馬尾女孩随口答道,目光落到那兩個字上,嘴忽然就不受控制:“一點……伊甸?”
“對啊!”她興奮地一拍桌子,“我怎麼沒想到,伊甸園啊!聖經裡的這個詞翻譯過來,就是樂園的意思啊!甚至那個通知時間的聲音也是在那響起的!”
慕明曉贊許地點頭:“那麼,伊甸園裡有誰?”
“亞當,夏娃,嗯,可能還包括上帝。”
矮個女生也加入了讨論,她瞅着那個01:“所以這就是這個數字的含義?上帝所創造的第一個人類?我懂了,怪不得上帝看你掏出這個的時候态度變了,你拿着亞當的身份牌嘛!”
吐槽哥幫她把推理接上:“那麼那個女生就對應着夏娃?吃下禁果被趕出伊甸園的那個?”
他越說眼睛越亮,最後忍不住狠狠一拍掌:
“犯罪,内鬼,已死……全對上了!哥你簡直就是天才!”
衆人表情從一開始的茫然逐漸過渡成恍然醒悟的喜悅,吐槽哥明顯興奮過了頭,嘴巴還沒停下:“好家夥,上帝也懂蒙太奇式謊言啊,把夏娃的經曆拆了個稀巴爛,而且從一開始就消失,這誰想的出來!”
“有道理,這邏輯一下子就理順了。”
背包男也被說服了。
“總之……”
見大家都讨論的差不多,慕明曉便開始收尾總結。
“我的推理就是這些了。說到底,我壓根就不相信存在什麼‘因犯罪而被處死的内鬼’,這個形容和大家沒有一條是對上的。”
“而我現在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把真相送給意圖讓我們彼此猜忌的上帝。”
說到這裡的慕明曉停了一下,又開始撓他的手。
“當然,介于除我之外你們都沒見過這個女生,有誰心裡遊移,我也能理解。我将這些東西公開,是考慮到作為隊友的你們理應享有的知情權,你們怎麼看待它,我無權幹涉。”
慕明曉沒有說的是,就算最後的結果是拒絕,他還是不會放棄。
青年的聲音并不大,卻字字清晰。猶如四月的季風和緩暖融,光是聆聽就足夠享受。
然而。
“啧。”
還沒等大家品完味聽到某人不耐的啧聲。
言紀一邊掏耳朵一邊和他的隊友搭腔:“說話就說話,你撓個什麼勁。”
手腕那塊都要紅成臘腸了。
“癢,别管。”
沒想到第一個發言的是這位。慕明曉在短暫沉默後甩出三個字試圖再次将其打發掉。
“咋,繼不鏽鋼後又對空氣過敏了?”
“……”你來得一個人工荨麻疹你就知道了。
慕明曉在考慮忍還是不忍。
“說這麼多不還是希望大家可以相信自己嗎?啧,我要把之前誇你的話都收回去,你就是個無底線的老好人。”
“你什麼時候誇過我?舌頭上的釘癢了就去看口腔科。”
OK不忍了,本來就看那顆釘子不爽了。
注意力被言紀吸引走的慕明曉順理成章地忽視了其他人在瞬間交換的眼神。
攪屎棍誇他什麼了?
嗯……以他的個性來看,提愚人船的事就是在變相誇慕明曉心善吧。
那我們要戳穿嗎?
才不,他又沒給我什麼好處。
就是說。
我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