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輪的搜索很快就結束了,還是那句話,該找的大家第一輪都找過了。
慕明曉的話他們沒忘,但鏡子确實沒什麼奇怪的。
不過衆人的低氣壓在看見手拉着手進來的慕明曉言紀二人的時候,就變成了濃濃的八卦。
“不是。”倒黴鬼眼珠子都瞪圓了,“什麼情況,你們談了啊?”
言紀沒搭理,宋正誼率先指正:“說的什麼,明曉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嗎?原因不都在群裡說過了?是擔心他被頂包。”
“而且你仔細看看,他拉着的是人家的衣袖,什麼談不談的。”
誤會解釋清楚了,某個人的表情卻不好看了起來,但依舊無人在意。
慕明曉落座開始總結:“目前為止,僞裝者已經出現了十四次。”
“除去安安本尊,莉莉娜公主裡面的所有人都出場了,換言之,除非她自己出馬,否則不能再發動下一次扮演,那就剩下書中靈了。”
“我們不能确定容容能操縱多少人,在座沒被冒充過的也就剩下我和另外幾個。所以我建議,将其作為重點看顧的對象。”
領隊都以身作則了,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
他們更多的關注點在于:“宿舍上下我們都搜遍了,連邊邊角角都沒有放過的那種,确實是沒有什麼别的東西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白襯衫定定看着慕明曉:“是不是該啟動那個計劃了?”
從一開始,白襯衫就提出,可能存在還在宿舍沒有露面的人。
阿姨電腦沒退出去,慕明曉登上人臉系統,對着花名冊掃過去,的确發現了有個宿舍的兩個人不在隊伍裡。
當中有一個,正是最開始被一句青年大學習的答案逼出原形的。
他當即找到這兩個人的聯系方式發送了好友申請,然而一直沒有通過。
他也囑咐兩輪搜索那一層的人,敲門和他們說明情況,取得他們的配合。
皆沒有收獲。如今搜查進度也停留在原地。
如果,他們始終不肯開門,而魂靈們藏身在裡面的話,怎麼辦?
這是白襯衫一開始就提出的假設,而慕明曉的回答是,告訴我。
現在,這個難題再次被擺上了台面。
慕明曉沒有立即回答,周圍有人已經開罵了:“我們在外面辛苦的跑上跑下,他們不幫忙就算了,連個回音都不給,哪有這樣的事。”
“就是,好歹是個大老爺們,有這麼害怕嗎?我什麼都不知道都敢下來,他倆倒好,我苦口婆心說了那麼一大堆,直接把我拉黑了,什麼世道!”
慕明曉沉默着,而後站起了身。
“走吧,我們一起去509。”
言紀一直拉着他的衣袖,按理說應該是被慕明曉帶着走,但事實是一路都是由言紀開路。
他的身高與慕明曉平齊,不看臉的情況下,背影也瞧得出幾分可靠感。
他牽着的動作也很巧妙,不是扯着一個衣角任裡頭的胳膊蕩來蕩去,五指松松捏着他包着衣袖的手腕,不至于引起他的荨麻疹,也能時刻保證這位領隊的安全。
衆人的憂心忡忡絲毫沒有影響到言紀,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手心那節小臂上。隔着衣物都能感覺到的流暢線條,若隐若現的雪白腕子,還有那勻稱修長的五指,以及修剪得圓潤,透着粉白的指尖。
這樣的手拂過書頁,必然是最賞心悅目的圖畫吧。
言紀忽而想起先前被擱置在櫃子旁邊的錘鈴,在這弱不禁風的外表下,是否還隐藏着強大的爆發力?
這樣一想,他忽然有些嫉妒圖書館的那些員工,以及對方的室友,每天一擡頭就能欣賞到這樣的美神。
慕明曉沒什麼感覺。硬要說的話,對方手心溫度很燙。
他很熱嗎?
大部隊浩浩蕩蕩來到了那扇緊閉的宿舍門口。
慕明曉先是敲了敲門,裡頭死寂一片,并無回應。
有人提醒:“沒有用的,我早試過了。”
“裡面的同學,你們聽得見嗎?我是樓下的,管理學院的慕明曉,你們有聽到廣播,應該是知道我的,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吧?”
“我能明白,這樣的超自然事件你們一時不能理解,但這的确關乎于我們這二十來人的安危。能開開門嗎?不需要你們動手,我們隻是找一下裡面有沒有魂靈就好!”
慕明曉說了三遍,把自己嗓子都說幹了,依舊沒有動靜。
應照犀利點評:“他們在裝死。”
“我管他們呢,我隻知道我現在火氣很大!”倒黴鬼忍不住砰砰砰敲着房門,“喂,好話都說盡了,你們連個反應都不給幾個意思?恐怖小說看多了,基本的思考能力也沒有了嗎?我們這麼多人合起夥來騙你圖什麼?”
“滾!滾啊!弄虛作假的鬼都滾!”
裡面安靜一下,随即響起一個人嘶啞的聲調。
這無端又激發了倒黴鬼的怨氣。
他把袖子往上一撸,聲音拔高八度:“慫貨你罵誰呢?我要真的是鬼我費嘴皮子和你說那些?”
沒人應答,仿佛那幾個字已經竭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一向雲淡風輕的陶書禮也不禁眉頭緊鎖,在他們年輕貌美的領隊耳邊低語:“這樣不行。沖突無法解決,言語上的辱罵終會轉換成行為上的暴力。”
他不是沒有應對的經驗,畢竟是學生幹部,每次班會都是他負責維持秩序。
但這可不同于那些活動,被放在天平上的是他們所有人的安危,稍不注意就可能弄巧成拙。
這也是慕明曉一直擔心的事情。若那對魂靈真的藏身在這個宿舍,而裡面的人又不肯相信他們的話……
大學生的确平時和善,各種善舉從不吝啬,看着也沒什麼脾氣。
但那隻是平常。真被逼到了極緻,這群人的怒氣到達了頂峰,發生的各類事件也是上過報道的。
極端的環境會催生人的惡性。而人性之惡永遠經不起試探。
慕明曉站在門口正中,抿唇看着這扇平平無奇的門闆。好像它是關住薛定谔貓的箱子。
不是有那句話嗎?門的可怕之處就是在打開之前,你永遠無法預料到裡面到底會有什麼。他不能賭這裡面沒有的可能。
要怎麼做?坐視鬥毆的發生嗎?如果進去依舊沒有結果,屆時隊伍的風氣又會走向哪一種方向?
他忽然苦笑一下,然後輕輕擡手,将袖子上的重量掙掉。
言紀眉頭一皺,剛欲有動作,就見慕明曉粉色的唇一張:
“我果然,不是個合格的領袖。”
他轉身,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效果和時間靜止差不多,大家都停下手中的動作。宋正誼茫然:“明曉,你這是……”
“很抱歉,朋友們,盡管這話可能很蒼白,但我想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他人的選擇我們沒有資格幹涉。或許她們真的不在這裡呢?鬧大了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是不是?這是他們的宿舍,開不開門要他們自己決定,我們不能理解,但我們應該尊重。”
“但他們的行為關系到我們的存亡!”白襯衫難得急色。
慕明曉語氣不徐不緩:“你們記不記得安安說的?不要動壞腦筋,她一直看着。說不定,這就是她們想要的結果呢?我們不要中了敵人的圈套。還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走吧,大家,不進去了。”
周圍的人雖然滿臉憤憤,卻也明白他說的有道理。
在之前的幾次行動裡,這位冷靜機智并存,早就成為了衆人的主心骨,真正的領隊。他說話自然非常有威信。
但是……
倒黴鬼嘀咕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事吧,你之前不也是……”
他的聲音放得很小,以至于大家都沒聽到。
慕明曉正要離去,手臂卻被言紀死死攥住。對方用了很大的力氣,以至于有了輕微的聲響。
美術生的眼神涼涼的,好像在看死人。
“說完了嗎?那就到我了。”
“你不是慕明曉。”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