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消散無比突兀,可對比接下來其他人的退場,又顯得正式許多。
因為在慕明曉和梁飛雁相視一笑,互相結了困惑之後,啪的一聲,有人打了個響指。
眼前所有的畫面支離破碎,起高樓的時候多麼宏偉,他樓塌時就多麼徹底。
熟悉的純白侵占了視野,快速将虛幻的繁華吞吃完畢,将兩人帶回了初始空間。
手槍在食指上流暢轉了兩圈,而後慕明曉松開手,任這個優雅美麗的一次性殺器變成星星點點的熒光沒入上空。
在心裡對何安巧道了聲謝,慕明曉擡頭,穿着小西裝小皮鞋的阿翼正在不遠處等候。
他飄在虛空,視線與二人平齊,容貌和裝束都是初見的樣子,卻能讓人明顯感覺到他已然脫胎換骨。
“恭喜你們,任務完成。”
待二人走近,如獲新生的阿翼把這句賀喜重複了一遍,對慕明曉豎起一個大拇指:“慕哥哥,剛剛開槍的樣子帥呆了!還有舌戰群雄……衆時的氣場,絕對有兩米八!”
“領隊帥是客觀事實,倒是某些人,拿回記憶,瞅着更生厭了。”
言紀沒計較他忽視了自己的戲份,慕明曉挨誇他求之不得,不僅如此還要加入。
但诋毀這人是不能停止的。
“是啊,有了完整的記憶,你在我眼中的形象也更可憎了些。”阿翼同樣不客氣。
慕明曉見他生龍活虎的樣子,問:“已經完全恢複了嗎?”
“當然,能跑能跳的,慕哥哥不放心的話要不要來檢查?”
說着對他眨巴了兩下大眼睛,慕明曉承認很萌,又實在無法真的忽視他的年齡,一時哭笑不得:
“我是很想和你繼續談天的,可惜時間不等人。和我一起進去的同學還沒回來,既然你拿回了記憶,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阿翼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好啊,這本來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不過事先聲明,即便是現在的我,依舊不能随心所欲,因為記憶回歸後,我想起來了一件事。”
“這個空間不完全屬于我,另一半領域,慕哥哥的同學們身處的那個村子,歸你猜想的那個書中靈掌管——和我一樣沒有記憶的書中靈。”
“好吧。”慕明曉說,“有關他的情報你能告訴我多少?喚醒他又需要什麼條件?”
沒有記憶意味着姓名不會是唯一解法,那就隻能從背景入手了。
如果隻是幹農活,反而是最輕松的。
“我這位魂靈朋友,由于本體故事裡的主人公精神就不太正常,在失憶狀态下,他自身性格也會随之收到影響,表現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他領域裡的人,多半不能用常理對待。看誰最不正常,誰就是那個突破點。”
話雖如此,可想和非人友好交流,難道要先把自己變成非人?
“至于後者隻能問他本人了,我與他算不得多麼親密,便是彼此關系再好,這種隐私也不是我可以随意打探的。”
言紀抱臂仰頭,從鼻子裡發出一道氣音:“我倆在你的小世界一路坎坷,領隊變小,我被上了個禁言buff,辛辛苦苦把你給記憶碎片找到,想你把我們全體全須全尾送出去,結果你張口一個限制,閉口一個不能随心所欲,到底行不行?你是當之無愧的鎮校之寶,與你身價相匹配的能力,為什麼我沒在你身上看見一點?”
“誰說我不行!欲揚先抑懂不懂,這位書中靈是有些不好應對,但那些限制根本無關緊要,我可以最大限度地給予你們幫助!比如給你們造兩個牛逼哄哄的身份融入何家村,不會被那個世界排斥懷疑,不比你們進去就被拉着當下一個苦力好?”
阿翼反手甩倆白眼,打量言紀兩下,嘴角帶起不懷好意的弧度:
“而且你扪心自問,在小世界封了你的嘴,對你真的沒有一點好處?這不是懂了迂回,懂得旁敲側擊,心結貌似也……還是說你依舊沒有進步?不能吧,都過去……”
“看不起誰呢!”
慕明曉見他們之間的大戰又是一觸即發,不由得感歎:
“看你們鬥嘴的樣子,活像吵過百八十回。”
可是魂靈們不是這個暑假才出現的嗎?
“所以說,言紀滿嘴跑的火車,我隻認一句話,我們确有孽緣。慕哥哥,你感興趣?”
“破關燈的!”
一句輕飄飄的詢問引得臉色本就不好的言紀更是神情大變,當即破口大罵。
“啧,一點定力都沒有,怕我在慕哥哥面前說你不好啊?”
他的反應完全在阿翼的意料之中,抱臂飄得遠了些免得沾上唾沫星子:“大可放心,雖然看不慣你,但我一向尊重人隐私。”
話語間對慕明曉的親昵和偏心顯而易見,是當事人也要詢問的地步:“你和言紀是熟識,那你見過我嗎?”
之前對他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哥哥,他還能洗腦這位魂靈失去記憶,遵循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的本能。
眼下記憶恢複,親昵卻不減反增,活像是,活像是顔控——這麼評價一位存在了幾百年的畫作之魂是不是有點侮辱人?
可阿翼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被他迷得死死的啊。
聞言的阿翼揚唇一笑:“不可以嗎?論起來我就是比言紀晚了那麼一點認識你……真的隻有那麼一點!而且我沒猜錯的話,那次他和你還沒有正式見過面不能算……”
“破關燈的!”
言紀簡直忍無可忍。說好的尊重隐私呢!
怎麼就開始自顧自戳他的短?這些事該是由他親口和領隊講述才對!
“好了好了聽到了别喊了,我不說不說。”阿翼敷衍地将其打發掉。
慕明曉還在品味阿翼的話外之音。
若是由書中靈說那些,那麼慕明曉不會驚訝,偏生是一幅他隻在資料裡了解過的畫,便十分地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