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人不解,“不喜歡為什麼要學啊?”
湯湯先是回了一聲呵,音色冰冷麻木,好像這樣的對話發生了太多次,以至于成了本能反應。
“因為我賤。”
短暫升起的希望火花再次熄滅,飽受摧殘的向宇覺得自己頭又大了一圈:“我看夠嗆,沒利益誰做這種事,我們都是因為沒辦法才接手這燙手山芋的。”
慕明曉或許能夠代表公正和旗幟,但正是如此,才不能無視公民應有的人身權。
強迫和蔑視人格這種事,和言紀才是最配……話說言紀怎麼沒聲了?
向宇神遊到一半,俨然發現他想的另一個當事人也消失了,隻對他們留下一句“稍等”。
便跟着言紀去了那個見證過很多故事的窗口。
人是言紀要喊的,地點也是言紀定下來的,但是隔了半天,他卻跟啞巴一樣沒有動靜。
慕明曉也沒有動靜,這是他一貫的溫柔,從不催促。
言紀無比清楚這點,便省去了那些無意義的内容,直抒胸臆:“領隊在想什麼?”
“我在想說服他們的辦法。”慕明曉乖乖答道,“求助人要投其所好,我們的訴求卻是在奪他們命根子。”
“他們所好是什麼呢?”言紀的聲音缥缈地像在自言自語。
“利益。”慕明曉接得毫不猶豫,“所有人都是為利益驅使的。”
言紀眉心微蹙:“這話不該由你說出來。”
慕明曉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我說過,不用在我身上套什麼光環,把我想得那麼偉光正。我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從人間取來的,人的煩惱和訴求我多半也有。”
“我的意思是。”言紀有些哭笑不得,這人明明這麼優秀,卻像一點都不習慣被誇一樣,動不動就要發出一道聲明。
落在他眼睛裡,隻是一隻軟糯無害的小貓咪帶着一張“我很兇”的紙走來走去。
“本該由我自問自答,該由我主動提出我的想法,争取你的同意。”
他再不賣關子,生怕又被心上人誤解,直接把手上的提包領起來,在慕明曉面前搖了搖。
響動和着他輕飄飄的聲音,反差感十足:“我同樣認為利益是萬能的,恰好我這裡也有。”
這話信息量太大了,慕明曉微微睜大了眸,很快明悟:“所以你……”
“是的。”言紀痛快地點頭,沒有過多解釋來源,隻道,“之前在宴會廳,許多情報都是你一手打聽來的,我打了整個上半場的醬油,也該出出力,彌補一二了。要驅使他們,這可是最有效的法子。”
他說得笃定,卻一點毛病沒有,還是那句話,利益可以驅動任何人,任何人。
慕明曉深以為然,又不免疑惑:
“為什麼不剛剛拿出來?一定要先争取我的同意?你說出來,沒人會反對的。”
“那多不尊重你這個領隊呀。”
言紀笑眼盈盈:“你才是隊伍的核心,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這就隻是一個不完美的備選方案。”
“金錢萬能,但一旦現身,即便我再怎麼竭力控制,也不能完全保證你的名譽,在村民那邊不會收到任何損害,我不想看到那樣的場景。”
慕明曉皺眉:“不需要……”
大家的安危最要緊,别人的眼光他從來不在乎。
這個言紀也知道,語氣卻堅定到能斬鐵斷鋼:“需要的。”
他說:“無論是阿翼還是我,都認為這份對你的尊重,是必須的。你是被卷進來,被迫承擔了領隊的名号與職務。”
“你得不到實質性的金銀獎勵,那麼精神上的崇拜與尊重,要多少都不過分。不是輕飄飄喊兩聲領隊誇幾句英明就算了的,你值得最好的,更好的。”
“相信我,所有人都會這麼覺得的。”
他還沒打磨好自己的表白。
但這些,是他發自肺腑的心迹。
什麼你問他是不是把阿翼出賣了?不是故意的,順手的事。
于是慕明曉靜默,而後,在對方暗含期待與鼓勵的眼神下,深深點頭。
“好,我采納了。”
*
“好了諸位,經過我和領隊的讨論,這件事有了很好的解決方案。”
回來的言紀語調恢複慣常的明快,落到大家耳朵裡就是吊兒郎當。
要不是他擡出了領隊的名号,保不齊就有人要回一句“懶聽配說”了。
白語婕施舍了三個字:
“怎麼說?”
言紀的回應是将手上的提包放到地上展開,從裡面掏出那個本是用來裝衣服的袋子——濕哒哒的西裝被他随意丢到初始空間。
他拉開拉鍊,調轉了上下,抖抹布一樣開始往下抖。
各色珍珠項鍊,金首飾,銀镯子就像垃圾一樣滾下來。
它們的光澤足夠奪目,但由于雜亂無章地堆在一起,反而和義烏小商城三元一件十元四件的地攤貨沒區别了。
在剛來這個屋子的時候,對于滿地搜查的向宇三人,何姑說,亂翻什麼,有金子還是珍珠鍊子?
現在她想要的在這裡堆出了一座小金字塔。
“WC……”眼鏡男眼睛都直了,當即爆了粗口,“你打劫了哪個銀行?”
“你不用管,隻說能不能行。”
“太行了。”向宇好容易把唾沫咽下去,與其說是接話不如說是自言自語,“這些東西放在哪個年代都是硬通貨,别說讓鬼推磨,讓磨推鬼都行。”
他猛然醒悟:
“但你這個身份,你怎麼解釋呢?你那嘴……”
“領隊同意了。”
“哦。”
向宇說:“那沒事了,安心去吧。”
“再咒我就讓你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