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門外,李蓮花随意打發了方多病一兩句話後,便徑直離開了此處。
待确認方多病并未跟上後,李蓮花方才停下步伐站定在原地,道:“出來吧。”
一道倩麗的人影緩緩從暗處走出,“看來那些藥還是有點作用的。”
聞言,李蓮花嘴角微微一揚,“若少吃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我想我會更好。”
對于對方貶低自己的制藥水平一事,盼兮神色淡淡,似乎對方說的不是自己一般。
看見盼兮如此,李蓮花心中反倒升起一絲愧疚。
不可否認這些年來,他還能活得如此滋潤,對方那些亂七八糟的藥确實功不可沒。
“剛剛柴房的那些對話,你,聽見了嗎?”
盼兮微微歪了下頭,随着這輕輕一歪,發鬓上的珍珠流蘇發飾順着傾斜的弧度自然垂落,在半空中,靈動地晃動了幾下,竟為她增添了幾分令人親昵的嬌俏。
盼兮眼底的諧谑一閃而過,“那你是想我聽見?還是沒聽見?”
這一反問,令李蓮花頓感喉嚨一緊。
與此同時,他的心裡也在不斷反問自己。
是啊,他是想要對方聽見,還是沒有聽見呢?
明明否定自己就是李相夷,已有十年之久,難道一朝得知自己師兄的消息,就突然想要跟對方袒露身份嗎?
尤其對方一直說自己師兄單孤刀沒死,當年的一切都是一場局。
可他明明就看見自己師兄死在他的面前,他親自把過脈師兄的脈象。
即使袒露了身份又能如何?碧茶之毒無解是天下人皆知的一件事,自己苟活了十年已經足夠了。
盼兮發現了對方面上的異常,心裡頓感一陣無力。
早知道,當初就不答應替漆木山瞞下單孤刀弒師的消息。
一想起當初漆木山那句:“相夷哪都好,唯獨對親近之人太過信任,江湖險惡,就讓他那個白眼狼師兄教他這一課吧!”盼兮就郁悶無比。
其實當初漆木山是想,若李相夷回來尋他和岑婆,亦或者叫人送信回家,他絕對第一時間就将一切事情說與他聽。
結果,某人甯願在外隐姓埋名,忍受碧茶之毒發作的痛苦十年,都不願意回家看一看。
李蓮花很快就恢複回往日得過且過的态度,一邊轉身便朝靈山派大門走去,一邊絮絮叨叨:
“一日不見狐狸精,怪想它的,也不知道現在小靈靈是不是又在欺負它?”
注視着李蓮花消瘦的背影,盼兮緩緩從袖口處掏出一盞琉璃瓶,紅唇微動,“要好好長大喲!”
殊不知,随着盼兮話音落下那一瞬,琉璃瓶裡面黑色的陰影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
蓮花樓内,李蓮花端着最後一道翻炒牛肉上了桌,對軟榻上悠閑看着話本子的盼兮,喚道:“吃飯了。”
一聽到吃飯,小靈靈和狐狸精立馬便扔下手裡的玩具—毛線團,興奮地奔向飯桌邊,輕輕一躍,便躍上了它們獨自的闆凳。
此時,小靈靈和狐狸精面前的碗,早已堆滿李蓮花為它們準備好的吃食。
盼兮剛落座,門外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聽着樓外那道輕盈的腳步聲,顯然來人是江湖中人。
步伐輕快又平穩,還是一名少俠。
李蓮花的内力僅剩一成,不及盼兮先一步聽見外面的動靜,但他觀察其神色,眼中出現一抹了然。
不由感歎一聲:“吃個飯都不得安靜。”
見狀,盼兮解釋道:“這不挺好的嘛,人多熱鬧。”但語氣中不乏摻夾了一絲幸災樂禍。
李蓮花瞥了一眼右手的一貓一狗,看着它們吃得滿嘴油光,自我揶揄道:“有它們,還不熱鬧嗎?”
每天一大早就輪番來舔他,将他舔醒起床給它們當牛做馬煮飯。
玩耍奔跑期間,更是将樓内的家具弄得七倒八歪.........諸如此類。
他每一日就活得挺熱鬧的,就無需其他熱鬧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