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有一處桌子是特殊的,也是每個人進門後,視線都會在第一時間不自覺被吸引的。
那張桌子上正坐着兩個人。一人詩情畫意地烹茶,一人則不拘小節地大口大口吃着甘甜可口的西瓜,時不時從放滿堅果的碟子裡抓起一把,抛給在他腳邊你追我逃的一貓一狗。
烹茶的是一名頭戴面紗的女子,單看女子窈窕的身姿與那一身清冷的氣質,便知其容顔不俗;
看着盼兮烹煮茶水的架勢,旅店掌櫃幾乎認不出女子手中提着的茶具,還是不是剛剛他送去的那一套了。
總感覺經這一雙美人手拿舉,自家那套尋常的茶具頓時身價千金了。
看美人烹茶,恍若一幅畫。
當他們視線一轉,烹茶美人身側坐着一個大口大口吃着西瓜,吐西瓜籽的男人,他們的表情一言難盡。
那一刻,他們十分清楚認識到,什麼叫做“生活”,什麼叫做“活着”。
烹茶的美人叫“生活”,而吃西瓜的男子和他們叫做“活着”。
對旁人灼目的視線,李蓮花習以為常。他斜睨了一眼煮茶不飲的某人,随手從西瓜中舉起其中一塊最是紅潤多汁的,舉到盼兮眼前。
“這一塊最甜,特意留給你的。”
“多謝,我不渴,也不餓。”盼兮無視被舉到眼前的西瓜,繼續手中的烹茶流程。
“行,你不吃,我吃,我渴還餓。”
說完,李蓮花就将那塊飽滿多汁的西瓜直接送回自己的嘴裡,狠狠咬下一口。
頓時,濃郁香甜的汁液急促地從他那張櫻桃小嘴中滲出,紅色的汁水徑直地流向他清晰分明的下颚。
在汁水快要滴落到那套洗得發白的衣衫領口之際,就被一方素雅的手帕掩住。
素雅的青色手帕上頓時多出了一朵嬌豔的桃花,妖而不媚,十分好看。
李蓮花低垂眉眼,看着掩住他下唇的那方手帕:“!”
“拿着。”盼兮輕輕地瞥了一眼他另一隻沒有拿西瓜的手,示意他自己接過手帕擦擦嘴。
“哦,好,多謝。”李蓮花接替盼兮,拿着手帕輕輕地擦了擦嘴角處多餘的汁水。
看着被自己西瓜汁弄髒的手帕,“這都弄髒了,等我洗幹淨後還你。”
盼兮搖頭道:“不用,髒了便扔了吧,這種手帕我還有一箱,若你想要我可以送你一箱新的。”
李蓮花嘴角輕扯,道:“那倒不用這麼客氣,不過,你一直煮茶卻不喝,為何?難道你是在裝(bi)?”
猛然聽到被人說“裝”,盼兮烹茶的手明顯一抖,一滴滾燙的茶水便滴落在桌上。
茶水落到桌面的那一刻,那股由滾燙茶水所散發出來的細微氤氲之氣,便消失在空氣中。
“我不是在裝,我隻是心裡莫名有些煩躁,想要通過繁瑣的烹茶流程,讓自己的心靜下來而已。”
盼兮一邊繼續自己的烹茶,一邊開口解釋道。
“不過,你有沒有覺得這家店似乎有點不一樣,總感覺準備要發生一點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盼兮眼睛餘光有意地瞟向二樓處的一間廂房。
李蓮花慢條斯理地将那方手帕折疊好,随後收入自己的腰間。
離開時,不放心地又壓了壓,确保手帕放好無礙。
方才開口道:“那些身着暗色勁裝、手提刀劍的人,想必是玉城的護衛;至于那間廂房,想都不想,看護衛那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裡面肯定住着玉城至關重要的人物,不是城主,城主的家屬或貴客。”
語氣稍頓一會兒,又道:“至于你說的那種不好的感覺,我好像也感受到了。”
神奇的是,兩人這種不好的感覺,在李蓮花話音落下那刻應驗了。
“李蓮花!”
一道清朗的聲音從二人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