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問臉色幾經變化,最後哼聲作罷。
而另一邊。
“春酌,今天可是你大好的日子,可惜你師尊……傷痛未愈,難以出席,你莫要怪他。”香仲仙子擡起酒盞,對着謝春酌表達歉意,後神色不忍,輕聲叮囑,“你以後定要好好與叩芳攜手共進,莫要再記前塵。”
謝春酌作出傷痛之色,垂眸低聲:“我明白的,師叔。”
香仲仙子拍拍他的手,歎息“不要再想他了。”眼中隐含淚光,卻怎麼也沒能再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生怕謝春酌為此難過。
謝春酌垂着頭,長睫顫動,似是失落,可睫下眸色冷淡,沒有絲毫痛色。
他習慣了在其他人面前裝出對那個人深愛至極的模樣,這樣才更容易獲得對方留下的一切,隻是這樣,總叫他頻繁想起那個人。
揮指一瞬,竟也叫人忘卻一切了,那人的模樣他也要記不清了。
真好。
謝春酌漫不經心地想,死透了的死人,不值得他記得。
再擡頭,他又是一副黯然神傷又不得不強作鎮定的模樣。
“師叔,你不要再說了。”
香仲仙子愧疚,“是我多言了。”
宴席之上客人皆已坐滿,新娘戴着紅蓋頭被靈仆牽着走出,穿的是和謝春酌同款的婚服,姿态輕柔靈動,身姿纖細,可走進後,謝春酌發現對方比自己還要高小半個頭,這讓他并不是很高興。
他讨厭一切比自己高的壯的東西。
不過看在對方身份的面上,他可以忍受一二。
謝春酌收起自己的不滿,露出笑來,伸手去牽對方。
他的手修長皎白,骨節分明,如荷花花苞般,尖端透着淺淡的粉。
新娘似乎愣了一下,才握上去。
與謝春酌相比,他的手更粗糙、寬大,用力就能捏碎這細白的手腕。
“千裡姻緣,一世情牽——”
唱詞的仙人站在側邊,高聲:“數株之栀子同心,九畹之芝蘭——”
“此為良緣,昭告天地——”
“我,謝春酌。”
“我……葉叩芳。”
“結為伴侶——”
砰——!
門忽然打開了。
喜樂驟然停下,起舞的仙鶴飛鳥停落,衆人朝前看去,忽地鴉雀無聲。
謝春酌微微皺眉,不喜看去,想知道是誰破壞了他的大好日子——
“卿卿。”
他的笑容凝固。
“卿卿。”
逆着光,來人踏入門檻,烏發披散,面容俊美,慘白如鬼,一身烏衣,緩步而來。
“卿卿。”
那人的臉終于顯露在衆人眼前,在場有人猛地站起來,大喊了一句什麼,像是喊“師兄!”。
謝春酌聽不清了,他控制不住地感到了恐懼。
他不知不覺地松開與新娘交握的手,踉跄後退幾步,神色驚惶。
而那人已然走進宴會中央,站在台下,停下腳步仰頭看他,臉上浮現出笑,輕聲問:“我回來了,你不高興嗎?”